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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第1页）

‐‐洛慈：《小宇宙论》，第五卷，第二章

洛慈在这里已指出移情现象的主要特征，把人的生命移置到物和把物的生命移置到人，所差的只是他还没有用&ldo;移情作用&rdo;这个名词。首先用这个名词的也不是立普斯而是劳伯特&iddot;费肖尔（robertvischer）。这位美学家的父亲弗列德里希&iddot;费肖尔（friedrichtheodorvischer，1807‐1887）是黑格尔派中一个重要的美学家，著有一部六卷本的《美学》巨著（8）。这是后来车尔尼雪夫斯基在美学上的主要批判对象，但是在移情观念这一点上，对车尔尼雪夫斯基也产生过不容忽视的影响。（9）他从黑格尔的泛神论的观点出发，强调&ldo;美是理想与现实的统一&rdo;，而理想则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典型，须克服自然或现实界的&ldo;偶然机会的王国&rdo;，才能显出事物的内在本质。他指出形象思维与抽象思维的分别说：&ldo;有两种思想方式：用文字和概念或是用形状，有两种翻译宇宙的方式，用字母或是用意象&rdo;。意象对于他像对于黑格尔一样，是概念或理想的显现。他晚年逐渐致力于心理学的研究，对过去的客观唯心主义的观点有所纠正，特别是在《论象征》和《批评论丛》里注意到移情现象，而且作出一些心理学的解释，他把移情作用称为&ldo;审美的象征作用&rdo;，说这种作用就是&ldo;对象的人化&rdo;：

这种对每一个对象的人化可以采取很多的不同的方式，要看对象是属于自然界无意识的东西，属于人类，还是属于无生命或有生命的自然。通过常提到的紧密的象征作用，人把他自己外射到或感入到（fuhltsichhe）自然界事物里去，艺术家或诗人则把我们外射到或感人到（fuhltunshe）自然界事物里去。

‐‐费肖尔：《批评论丛》，第五卷，第九五至九六页

值得注意的是他虽还未把&ldo;移情作用&rdo;用作名词，却已把它用作动词（&ldo;感入到&rdo;）了。

费肖尔把这种象征作用分为三级。第一级是神话和宗教迷信所用的象征作用，例如埃及宗教用牛象征体力和生殖力，这种原始的象征作用是在无意识中发生的，用来象征的形象和被象征的观念之间的关系还是暧昧的，从形象不一定就能看出观念。第二级是寓言所用的象征作用，例如用天平象征公道，这是由人有意识地把有类似点的两件东西，形象（天平）与观念（公道），联系在一起，这种联系是比较清楚的，从形象就可以认出观念，另外一级就是审美活动中的象征作用，这是第一级与第二级之间的中间级。在审美观照中，形象与它所象征的观念融成一体，我们&rdo;半由意志半不由意志地，半有意识半无意识地，灌注生命于无生命的东西&rdo;，形象与观念的关系也是若隐若现。费肖尔把这种审美的象征活动叫做&ldo;黄昏&rdo;的心理状态。费肖尔关于象征的看法显然是黑格尔的象征艺术说的发挥。

正是从费肖尔的&ldo;审美的象征作用&rdo;这个基本概念出发，他的儿子劳伯特&iddot;费肖尔在《视觉的形式感》（1873）一文里发展出&ldo;移情作用&rdo;的概念。视觉到的外物的形式组织，据他的分析，并不是空洞无意义的，它们就是&ldo;我自己身体组织的象征，我像穿衣一样，把那形式的轮廓穿到我自己身上来&rdo;，例如&ldo;那些形式像是自己在运动，而实际上只是我们自己在它们的形象里运动&rdo;，在看一朵花时，&ldo;我就缩小自己，把自己的轮廓缩小到能装进花里去&rdo;，反之，看庞大的事物时，&ldo;我也就随它们一起伸张自己&rdo;。劳伯特&iddot;费肖尔从此下结论说：&ldo;这一切都会不可能，假如我们没有一种奇妙的本领，能把自己身体的形式去代替客观事物的形式，因而就把自己体现在那种客观事物形式里。&rdo;这就说明了移情作用中对象形式与主体活动之间象征的关系。

劳伯特&iddot;费肖尔把这种&ldo;审美的象征作用&rdo;改称为&ldo;移情作用&rdo;（efuhlt1ung，意思为&ldo;把情感渗进里面去&rdo;，美国实验心理学家惕庆纳铸造了epathy这个英文字来译它）。据他的分析，一切认识活动都多少涉及外射作用，外射的或为感觉，即事物在头脑中所生的印象，或为情感，即主体方面的心理反应，如快感、不快感以及运动感觉之类。知觉起于知觉神经的刺激兴奋，情感起于运动神经的刺激兴奋。感觉分三级，第一级叫做&ldo;前向感觉&rdo;，在这一级感觉里，眼睛还只注意到对象的光线和颜色，还没有认出对象的形式，主要地是知觉神经在活动。这可以说是视觉的准备阶段。等到进一步注意到对象的形式时，运动神经的活动就占优势，因为眼睛筋肉在追随着对象的轮廓，所以这一级的知觉叫做&ldo;后随感觉&rdo;。再进一步，知觉才达到完备阶段，这时眼睛不&ldo;满足于追随对象的线条轮廓&rdo;，还要&ldo;试图摹仿对象的全部形状，把它的全部造型的生动性和鲜明性都摹仿到&rdo;，&rdo;感觉神经活动和运动神经活动也就结合在一起&rdo;。这叫做&ldo;移入感觉&rdo;，因为观照者已感觉到对象的内部而进行摹仿。到了这个阶段才算进入&ldo;低级的感性的&rdo;审美的欣赏。

情感比起感觉，是&ldo;更深刻更亲切的心理活动&rdo;。离开单纯的感觉而进入情感时，我们才算进入了&ldo;想象的领域&rdo;。情感也分&ldo;前向情感&rdo;，&ldo;后随情感&rdo;和&ldo;移入情感&rdo;三级，与感觉的三级相对应。情感的三级中的每一级都不过是感觉的三级中的对应级的浓化和深化；它们不同于感觉三级的在于都不只是追随或摹仿对象的线条轮廓或全部形状，而是都要涉及想象的活动和情感的外射。情感三级本身的差别就在外射的广狭深浅上见出。&ldo;前向情感&rdo;的对象也是光和色方面的现象，例如月光，晨曦和黄昏可以象征人的情调，红色可以显得热，蓝色可以显得冷之类。&ldo;后随情感&rdo;的对象也是事物的形式轮廓，它们被看成有生命，能活动的，显得在奔腾，翻滚，蜿蜒，或跳跃。最后，到了&ldo;移入情感&rdo;（即移情作用），审美的活动才达到最完满的阶段，&ldo;我们把自己完全沉没到事物里去，并且也把事物沉没到自我里去：我们同高榆一起昂然挺立，同大风一起狂吼，和波浪一起拍打岸石&rdo;（10）。费肖尔反对用记忆或联想来解释这种移情现象，因为移情现象是直接随着知觉来的物我同一，中间没有时间的间隔可容许记忆或联想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