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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黑格尔的美学思想是建筑在他的客观唯心主义的哲学基础上的，所以要有力地彻底地批判他的美学思想，就必须从批判他的哲学基础入手，而不只是批判他或他的门徒的某些个别美学论点。在批判黑格尔哲学基础方面，车尔尼雪夫斯基在《果戈理时期俄国文学概观》第五，六两章里也做了一些，但做的很不够，说来说去，还不外说黑格尔的基本&ldo;原则&rdo;是正确的，只是他的&ldo;结论&rdo;是窄狭的甚至于错误的，在基本原则方面，他提到黑格尔提出了&ldo;思维的辩证方法&rdo;，把解释现实看作哲学思维的根本责任，看出&ldo;真理总是具体的&rdo;，总要依存于具体情境。这的确抓住了黑格尔的&ldo;合理内核&rdo;，但是他既没有批判黑格尔的基本原则的错误方面，即从理念引生出自然那个客观唯心主义的奠基石。也没有指出他所认为是错误的&ldo;结论&rdo;究竟是哪些，它们何以是错误的。在美学论文里，作者在约略介绍了黑格尔派的美的概念之后，说过下面几句话：

作为黑格尔的基本观念的结果和形而上学体系的一部分，上述美的概念随那体系一同崩溃。……还要指出，黑格尔的美的定义，即使离开他的形而上学的现已崩溃的体系单独来看，也仍然经不起批评。（重点引者加）

‐‐《选集》，上卷，第三至四页

他在论文里所做的正是&ldo;离开黑格尔的形而上学的现已崩溃的体系，单独来看&rdo;他的美的定义。如果黑格尔体系的崩溃以及何以要崩溃的道理都已为一般人所理解，单独来看他的美学定义固无不可；但是车尔尼雪夫斯基之所以断定黑格尔体系的崩溃，只是由于过分天真地相信费尔巴哈的批判就已完成了打垮黑格尔体系的任务，而实际上既打垮黑格尔体系而又发扬其中合理内核的伟大任务，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出色地完成的，他们关于这方面的著作在车尔尼雪夫斯基写美学论文之前就早已完成了，（24）可惜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缺点是认识到而且勇于承认的，在《自评》里说：

车尔尼雪夫斯基先生未免匆匆滑过了美学同自然观和人生观总体系相接触的交点。在论述流行的美学理论时，他差不多没有谈及它是凭借什么样的总论据，而只凭一片叶子去分析&ldo;思想树&rdo;的枝桠。

‐‐《选集》，上卷，第一○五页

由于这个缘故，他对黑格尔的破有时是零碎的，软弱的，片面的，尽管他为现实辩护的总出发点是正确的，进步的，他没有击中黑格尔的要害，因为没有从哲学基础上批判&rdo;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rdo;这个定义。这个定义本来有两方面，二方面是它从抽象概念出发，另一方面是它肯定在艺术里理性内容与感性形式的统一，前者是错误的，而后者却是德国古典美学在长期谋求统一大陆理性主义与英国经验主义的努力中辛苦得来的一点可珍贵的成果。车尔尼雪夫斯基在批判之中把这一点合理内核也和从理念出发的错误观点一齐抛弃掉了。他笼统地说这个美的概念和黑格尔的体系&ldo;一同崩溃&rdo;。

3．车尔尼雪夫斯基所建立的美学观点

其次说立。车尔尼雪夫斯基在论文的总结部分所提出的十六条已经说得很简要而明确。这里只须介绍几个要点。

首先是方法论。车尔尼雪夫斯基放弃了黑格尔派从概念出发去逻辑地推演出结论的&ldo;先验的&rdo;和&ldo;超验的&rdo;方法，而改用从现实事实出发去归纳出结论的科学方法，他说，&rdo;这些思想是在现实的基础上发生的&rdo;，&ldo;尊重现实生活，不信先验的［假设］，尽管为想象所喜欢的假设，‐‐这就是现在科学中的主导倾向的性质&rdo;；他&ldo;努力从分析事实以求得新概念。在他看来，这些新概念更符合于现代科学思想的一般特征&rdo;。（25）这种方法上的转变反映出哲学观点的转变，作者一开始就站在很稳实的唯物主义的基础上。这就决定了他对许多美学问题采取了唯物主义的看法。

其次是美学的对象。问题在于美学是关于美的科学还是关于艺术的科学。车尔尼雪夫斯基说，&ldo;假如美学在内容上是关于美南科学，那么它是没有权利来谈崇高的，……假使为美学是关于艺术的科学，那么它自然必须论及崇高，因为崇高是艺术的领域的一部分。&rdo;（26）从他着重地讨论了崇高以及选择&ldo;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rdo;为美学论文的题目来看，他是把美学看作&ldo;关于艺术的科学&rdo;的。他断定艺术的目的不只在美，如果把美学看作&ldo;关于美的科学&rdo;，这也就会违反他的基本美学观点。

最中心的当然是他的美的定义。这个定义包括三个命题：（1）&ldo;美是生活&rdo;；（2）&ldo;任何事物，凡是我们在那里面看得见依照我们的理解应当如此的生活，那就是美的&rdo;，（3）&ldo;任何东西（原文亦可译为&ldo;对象&rdo;或&ldo;客体&rdo;），凡是显示出生活或使我们想起生活的，那就是美的&rdo;。这第三个命题的另一表达方式是&ldo;美是生活，首先是使我们想起人以及人类生活的那种生活&rdo;（27）。依上下文看，第一个命题是总纲，&ldo;生活&rdo;包括人的生活和自然界的生活，第二个命题指符合人的理想的生活，第三个命题指自然界事物中能暗示人的生活的那种生活。这三个命题都还只涉及现实美。这里有几点值得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