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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第1页）

这个主题思想在头十封信中就明确地提出。席勒意识到在法国大革命后避开政治来谈美学，可能引起反对，他首先就问：&ldo;正当时代情况迫切地要求哲学探讨精神用于探讨如何建立一种真正的政治自由（这在一切艺术作品中是最完善的一种艺术作品）时，我们却替审美世界去找出一部法典，这是否至少是不合时宜呢？&rdo;接着他为&ldo;让美走在自由之前&rdo;辩护说，&ldo;这个题目不仅关系到这个时代的审美趣味，而且也关系到这个时代的实际需要；人们为了在经验界解决那政治问题，就必须假道于美学问题，正是因为通过美，人们才可以走到自由。&rdo;（第二封信，重点引者加）理由是国家代表&ldo;纯粹理想的人&rdo;或&ldo;公民胸中的纯粹的客观的人性&rdo;，它&ldo;对公民的主观的人性尊重到什么程度，要以那主观的人性提高到客观的人性的程度为准&rdo;。这就是说，国家给个人自由，要看个人的主观性格是否符合社会集体按理性所要求的理想性格。这种理想的人格必须是完整的人格，让自然的感情和&ldo;社会道德结构&rdo;所必有的理性都得到和谐的发展，让必然和自由统一起来。&ldo;只有在有能力，有资格把必然的国家变成自由的国家的那种民族里，才可以找到性格的完整。&rdo;

接着席勒拿完整性格的标准来衡量当时的实际社会情况，一方面暴露出他对革命的畏惧，另一方面对当时资本主义社会的病态却也下了很中肯的诊断。他指责&ldo;用暴力夺取他们认为被无理剥夺去的东西&rdo;或&ldo;他们的不可侵犯的权利&rdo;的人们，想&ldo;把人终于当作本身自有目的来尊重，把真正的自由变成政治结合的基础&rdo;。说这是&ldo;一场梦想&rdo;，因为&ldo;物质的可能性仿佛出现了&rdo;，而&ldo;道德的可能性还不存在&rdo;。他指责刚&ldo;摆脱绳索&rdo;的下层阶级&ldo;正以无法控制的狂怒，忙着要达到他们的兽性的满足&rdo;。至于上层的&ldo;文明的阶级则现出一幅更令人作呕的懒散和性格腐化的景象，这些毛病正起于文化本身，所以更令人厌恨&rdo;。&ldo;自私自利己在我们的高度文明的社会中建立起它的系统，我们经受到社会生活的一切传染病和一切灾祸，却没有带来一颗向社会的心。&rdo;（以上第五封信）

他拿古希腊社会和近代社会进行对比，认为希腊社会组织单纯，&ldo;结合一切的自然&rdo;还在发挥作用，还没有造成社会与个体的分裂以及个体自身的人格内部的分裂，所以希腊人能&ldo;把想象的青春性和理性的成年性结合在一种完美的人性里&rdo;。至于近代则&ldo;划分一切的理智&rdo;在社会与个体以及个体内部都造成了分裂。&rdo;给近代人性以这种创伤的正是文化本身&rdo;。这文化本身的毛病有两个，一个是科学技术的严密的分工制，另一个是&ldo;更复杂化的国家机器使得各等级和各职业之间更严格的割裂成为必然的&rdo;，结果是&ldo;人性的内在联系也就被割裂开来了，一种致命的冲突就使得本来处在和谐状态的人的各种力量互相矛盾了&rdo;，知解力和想象力就不能合作了。席勒也认识到要使近代社会回到像希腊那样的单纯的自然的社会已不可能，但是他指出近代社会组织毕竟是不合理的，下面一段话可以说是对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一针见血的控诉：

[近代社会]是一种精巧的钟表机械，其中由无数众多的但是都无生命的部分组成一种机械生活的整体。政治与宗教，法律与道德习俗都分裂开来了；欣赏和劳动脱节，手段与目的脱节，努力与报酬脱节。永远束缚在整体中一个孤零零的断片上，人也就把自己变成一个断片了；耳朵里所听到的永远是由他推动的机器轮盘的那种单调无味的嘈杂声音，人就无法发展他的生存的和谐：他不是把人性印刻到他的自然上去，而是变成他的职业和专门知识的一种标志，就连把个体联系到整体上去的那个微未的断片所依靠的形式也不是自发自决的……，而是由一个公式无情地严格地规定出来的。这种公式就把人的自由智力捆得死死的。死的字母代替了活的知解力，熟练的记忆还比天才和感受能起更好的指导作用。

‐‐第六封信

席勒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中的阶级对立是一种&ldo;致命的冲突&rdo;，他的错误在于不能把它的病根推原到经济基础，而把它推原到人性的分裂和堕落。由于他悬&ldo;完整人格&rdo;或&ldo;优美心灵&rdo;为最高理想，他对资本主义社会分工制对人格发展所造成的危害的认识更为透彻。他所说的人只是钟表机械中&ldo;一个孤零零的断片&rdo;，&ldo;变成他的职业和专门知识的一种标志&rdo;，&ldo;欣赏与劳动脱节，手段与目的脱节，努力与报酬脱节&rdo;。那些现象正是马克思在《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讨论分工制和&ldo;劳动异化&rdo;时所详加阐明的。马克思把病源诊断为私有制，把私有制的消灭定为唯一的根本治疗方剂。席勒把病源诊断为人心腐化，于是就把审美教育定为治疗社会的方剂。这个对比就可以见出席勒思想的积极方面（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病象）和消极方面（诊断和治疗都错了）。席勒有时也仿佛意识到他自己的矛盾，因为他提出过这样的问题：&ldo;政治领域的一切改善都要来自人的性格的高尚化，但是在一种野蛮的国家制度的影响之下，人的性格怎样能够得到高尚化呢？&rdo;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席勒的庸俗市民方面的意识使他不能正视这个问题。他认为可以避开国家工具而乞灵于美的艺术。（第九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