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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阿梨并着双腿斜坐着，阿黄缩在她臂弯里，一双长耳朵正好抵着她下颔，痒痒绒绒的。

薛延回家时候，阿梨正半眯着眼听冯氏讲老辈的故事，她声音温温和和的，自带着岁月沉淀气息，听得阿梨半梦半醒，连薛延什么时候站到她面前都不知道。

冯氏笑着看他们一眼，起身拍拍衣上褶皱，说，&ldo;阿梨今日受了些惊，让她歇着，你别扰她。&rdo;

薛延问，&ldo;什么惊?&rdo;

冯氏说，&ldo;见着人打架了。&rdo;

薛延顿了下，&ldo;灯市街?&rdo;

冯氏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转身道，&ldo;我做饭去，咱家还差些小米面，你今日回来得早，若是得空便去买些罢，做点枣糕吃，也能馋馋嘴儿。&rdo;

薛延紧闭着唇躺进那椅子上，两腿大叉着，眼里冷冰冰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冯氏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后悔与薛延说这些，但话已出口，是怎么也收不回来了，她叹口气，掀了帘子进屋去取了两个鸡蛋。

灯市街是付六和侯才良的地盘，没有人敢在那里打架，而侯才良一向营给人一副儒雅稳重样子，笑面虎一般，是不会动手的。阿梨撞见的，只会是付六，那人脑子里像是缺了根弦儿，与薛延向来相看两相厌，当初薛延与侯才良一起混的时候，两人之间明争暗斗不少，前端时间甚至动上了刀棒，而后薛延便疏远了那群人，与付六之间也再没什么交集。

但薛延心里知道，付六肯定还是恨着他的，恨到牙痒痒。

阿梨还在旁边睡着，怀里阿黄含着她指尖轻咬慢啃，薛延眼尾扫过去，指头戳戳它腮帮子，阿黄便就歪了脖子，转而去咬他。

日头已经西斜，院里金灿灿镀上一层余晖，薛延把指头抽出来，另一只手随便擦了擦，接着把阿梨唤醒，&ldo;回屋睡去，一会天都黑了。&rdo;

阿梨坐直身，还有些懵，薛延整整腰带站起来，道，&ldo;睡傻了?&rdo;

阿梨把含进嘴角的发丝拨出去，讶然问，&ldo;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do;

薛延瞟她一眼，没回答，抬脚往外走。

阿梨抬眼看看天色，唤了句，&ldo;又干什么去?&rdo;

薛延说，&ldo;买面。&rdo;

阿梨鼓鼓嘴，&ldo;噢&rdo;了声，也不再问，她把阿黄放到地上拍拍它小屁股，转身去帮冯氏烧火。

外头，薛延推了门出去，没走两步，前面忽然冲过来个身影，正是白日时拉着付六的那个小弟。薛延以往对他颇有些照顾，两人关系还算是不错，现天都快黑了，见他这么急三火四跑过来，薛延险些没认出来，拧眉问，&ldo;顺子?&rdo;

那人撑着膝盖喘粗气，答了声，&ldo;哎!四哥，是我。&rdo;

薛延拧着眉，&ldo;你这是干什么?&rdo;

顺子额上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汗，道，&ldo;四哥，你把嫂子看好点，别让她出门，付六今天气坏了，我怕他脑子转筋，做出的别的事儿来，咱们看不住!&rdo;

第11章章十一

薛延回来时候披星戴月，阿梨正忙着烧最后一道菜，麻婆豆腐。用的是陇县特产的小红辣椒，已挂在门口晒了一个冬日，吃起来不及川蜀一带的鲜辣，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梨听了冯氏的话，往里舀了几勺豆瓣酱炒熟，又加了些家酿的黄酒，锅铲稍一拨，便就满屋子都是那股子馋的人嚼舌头的辣气。老人家说辣味最下饭，倒是没有说错。

她听见门口响动，边将切好的豆腐块用手抹进去，边侧脸唤了声，&ldo;回来了?&rdo;

薛延带着一身凉气进门，把手里东西放到墙角，&ldo;嗯&rdo;了一声。

阿梨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对劲，忙转身看向他，蹙眉问，&ldo;怎了，出什么事了?&rdo;

薛延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闻言，顿了顿，才说，&ldo;能有什么事。&rdo;

这话似是在答复她之前的话，但阿梨总觉得薛延带了丝疑问语气在里，像是在问她&ldo;你今日遇见了什么事?&rdo;她身子还侧了一半，眼睛定定对着薛延的，半晌没动弹。

不知过多久，鼻端底下传来丝隐约的焦糊味，阿梨发觉，忙回身翻了几下锅底，而等她再去寻薛延的时候，却发现他已掀了帘子出去了。

豆腐已经烧好，红油鲜亮，嫩而不碎，卖相极佳。阿梨慢慢将菜盛到盘子里，脑中旋绕着的却一直是刚才薛延的那双眼，墨色沉沉，里头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了等薛延回来，今日饭时比以往稍晚了两刻钟，外头天光没了，冯氏便就点上了盏小灯，晕黄摇曳的，倒也能将小屋子照亮。阿梨与冯氏坐在靠窗位置，薛延盘腿坐在炕沿，他吃相早没了以往贵公子时的雅致，大喇喇支起一条腿，膝盖上搭着手肘，另一手握着筷子，头微微埋下，额上浸满汗。

阿梨拿着勺子舀给他一勺酱汁在饭上，轻声道，&ldo;你慢些，别伤着胃。&rdo;

薛延咬着筷尖，瞥她一眼，略颔了下首，没说话。

冯氏坐他对面，把他神情中隐含的焦躁尽收眼底，踌躇许久，还是问了句，&ldo;四儿，你有心事?&rdo;

薛延终于肯抬头，他跳到地上去倒了杯冷茶，仰脖饮尽，道，&ldo;没有。&rdo;

茶凉后带着苦腥气，与嘴里辣味混合在一起，让薛延呲了呲牙，他抹了把嘴角水渍，又说，&ldo;阿嬷，明日晚饭不要等我了，我晚些回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