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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ldo;好，&rdo;强冠杰喝彩道，&ldo;都看清了，动作要领你们也记熟了。来，谁上？&rdo;

徐文雅跨前一步：&ldo;报告，我。&rdo;她拿起一个啤酒瓶，在脑门上摸了摸，端出架势，嗨嗨地运着气，又摸摸脑门，终于大吼一声，向头上一砸。啤酒瓶没碎，徐文雅有点不知所措。

强冠杰走上去纠正道：&ldo;要这样，握着这个部位，使力的时候不是蛮力，是巧劲，是借力……看清楚了吗？&rdo;&ldo;看清楚了。&rdo;徐文雅还在摸头，刚才把头砸痛了。强冠杰道：&ldo;好，开始。&rdo;徐文雅有点发虚，试了好几下，狠狠心，一闭眼，大喊一声嗨，拼死一般砸向额头。

酒瓶破碎，玻璃四溅，徐文雅的头发上残留了许多玻璃屑，她没有经验，拿手横着一抹，额头立刻渗出丝丝殷红，随即流了个满脸花。

女兵们惊叫起来：&ldo;啊呀，出血了，徐文雅你出血了！&rdo;朱小娟大喝道：&ldo;不准用手横着抹，只能轻拍！&rdo;跑上去帮忙护理。强冠杰道：&ldo;没事。通讯员，去拿个自救包来。&rdo;

徐文雅终于露出了女性的担心：&ldo;这，会不会破相呀？&rdo;朱小娟干脆地：&ldo;不会。&rdo;铁红忐忑地问：&ldo;怎么不会？&rdo;朱小娟道：&ldo;你只要想着它不会就不会。&rdo;沙学丽嘀咕道：&ldo;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这是个医学问题。&rdo;朱小娟一转头，两眼瞪着沙学丽道：&ldo;沙学丽，命令你今天必须打烂三个啤酒瓶！&rdo;

沙学丽傻了。

当晚，躺在床上的沙学丽的额头上鼓出了一个青包，虽没有发生血光之灾，但酒瓶敲出的这个包还是痛得钻心彻骨。

宿舍里的女兵或坐或躺，有的往身上摔伤的地方贴膏药，有的在补训练磨损的作训服，不用针线，直接用膏药把撕烂的地方贴起来。

朱小娟从脸盆里拧了一条毛巾，走到沙学丽床边，要往她头上搭。沙学丽赌气，头一偏，朱小娟搭了一个空。朱小娟要往她的床沿上坐，沙学丽嘴里出声道：&ldo;哎，哎哎。&rdo;朱小娟醒悟，想起这个兵的洁癖，于是把床单一角卷上来才坐下，说道：&ldo;冷水敷一下好，就不痛。&rdo;沙学丽道：&ldo;还是痛。&rdo;&ldo;那我换热水。&rdo;&ldo;还是痛。&rdo;

朱小娟火了，刷地站起道：&ldo;那我用这个！&rdo;举起一只拳头，做出要向沙学丽的额头上砸去的样子，沙学丽立刻蔫了劲道：&ldo;啊呀班长！&rdo;朱小娟收了拳：&ldo;犯罪分子不光会用酒瓶，还会用铁棍打，用砖头砸，我们是特警，意味着有时会面对特殊的危险。&rdo;沙学丽嘀咕道：&ldo;可你，对我们太那个了……&rdo;朱小娟冷峻地说道：&ldo;太什么了，说出来。&rdo;沙学丽鼓起勇气道：&ldo;太凶。&rdo;

全体女战士都转过头来，听着这场剑拔弩张的谈话。

朱小娟环视着大家，一字一顿道：&ldo;与我不相干的人，叫我凶我都不会向他凶。&rdo;

沙学而来了劲：&ldo;那你为什么只对我们凶？&rdo;

朱小娟还是一字一句：&ldo;那是希望你们一旦上战场，可以留一条活鲜鲜的小命！&rdo;

振聋发聩，一屋子鸦雀无声。

早上在盥洗台边洗脸，耿菊花一看见陈顺娃走来，她像碰见瘟疫一样，连忙端起脸盆挤进另一边的人堆中。陈顺娃的腮帮颤抖着，低下脑袋，不看周围的人。

沙学丽却来了劲，在家里当大小姐时我行我素，自由惯了的，她故意走到陈顺娃身边，小声逗这个憨厚的男兵：&ldo;喂，我说你也是，你看她有什么看头，我的样子比她更好看，你看我呀……咦，你不看我，是瞧不起我怎么的？&rdo;

陈顺娃双手撑着水泥台边沿，俯着头，口出大气，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王川江几步跨过来，向沙学丽横眉立目道：&ldo;滚你的蛋，他就是犯了死罪也是我的兵，没你们起哄的份！&rdo;女兵们一伸舌头，赶紧走开。

一滴眼泪流在陈顺娃凄苦的脸上，他直想跪在地上，叫王川江一声爹。

这是一个周末的日子，初夏天气。满城的法国梧桐伸展出巴掌大的绿叶，一条条的大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铁红是第四次回家了，可还是像第一次出营门时一样兴奋，高墙外面的世界原来觉得稀松平常，如今怎么会看也看不够？

家里的爸妈也高兴莫名，照例是鸡鸭鱼肉置办一大桌，父母轮番往她碗里挟菜，好像她是从饿殍地狱里放出来的囚犯。吃饱喝足，铁红俯在沙发上，妈妈怜爱地给她捏腰捶背，一按她的腰，她就叫一声，在厨房里洗碗的父亲就惊得一抖，一只瓷碗就打得粉碎。

&ldo;你们娘俩发什么神经，&rdo;爸爸在厨房里喊道：&ldo;要把吃喝的家什都报销才行啊！&rdo;妈妈反话道：&ldo;你才在发神经。&rdo;她一揭女儿的衣服，吓住了，铁红的腰上背上青一块紫一块，贴满了伤湿止痛膏。妈妈傻眼道：&ldo;老天，这么多伤哪来的？啊，队伍里跟人打架啦？&rdo;铁红赶紧把衣服遮住，大半年兵营生活，她已有所成熟，她要宽妈妈的心，强笑着道：&ldo;没的事，妈你别往那方面想啊。&rdo;

爸爸揩着手上的水走出厨房，问他最关心的问题：&ldo;写入党申请书没有？&rdo;铁红道：&ldo;写了，还没交。&rdo;&ldo;怎么不交呢？领导对你的印象好吗？&rdo;&ldo;不会不好吧，我又没犯大错误。&rdo;&ldo;这就不行了，&rdo;爸爸大不以为然道，&ldo;这是低标准低要求。不光不应有大错误，小错误也不能犯，特别是看到领导来了，你就是要累断气了，也要做出一个拼死不怕亡命的样子，等领导走了你再偷奸要滑不迟。&rdo;铁红道：&ldo;爸你这思想不好也，部队里不兴这一套。&rdo;&ldo;兴哪一套？我不信到了部队那当官的就不喜欢听人说好话，就不争个权夺个利，当小官的就不想当大官，当了大官的就不想当全国的总大官？&rdo;铁红道：&ldo;反正我没看见。我们那儿，做苦事，难事，抓坏人，有大危险，那是入了党的冲在前面，当了官的冲在前面，老兵冲在前面，而没当官没入党是新兵的，反而受一些照顾，跟地方上不一样呢。所以我想不忙交申请书，看一看再说。&rdo;&ldo;你想受照顾啊？&rdo;&ldo;想啊。&rdo;爸爸一拍沙发背，吓了娘俩一跳，他说道：&ldo;那我们家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永远要受街上那些小黑社会的欺负。孩子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