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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心头皮一麻，想到昨晚那个差点丢命的“现场创作”，心里浮现不太好的预感。“通”一声灯光打亮。简心很明确的看到这就是一间跟赌场一模一样装修的大厅。里头该摆放的东西一应俱全。牌桌、台球、飞镖转盘，甚至还有老虎机。“哇，不愧是莫先生。”威斯汀都没词夸。按照他的财力，见识的这种场所应该也不少，因此夸到一半没词儿说。莫衍舟轻瞥一眼，行动上带出点轻视。简心跟威斯汀对视一眼，想说你活该。两人跟在莫衍舟身后，那人看向装饰的金碧辉煌的赌桌。威斯汀和简心看向赌桌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带有点感情。例如紧张、刺激、排斥、抵触一类……可莫衍舟的眸子是淡漠的。其间如同冰水一汪，不浮出任何感情。这难道是上天的指引在他看来，这就是单纯的死物。简心没感觉到他找出什么灵感，反倒是他们，都比莫衍舟更好奇些。莫衍舟平静的在其间穿梭，几乎达到目不斜视的境地。他走到赌场尽头的时候，背过身来，找了把椅子坐下。不得不说，莫衍舟随意找的椅子都装潢精致，但却被整个赌场大红大紫的颜色浸染，跟莫衍舟本人的气质不符。他那人，该是阳春白雪的优雅，坐在猩红宝座一样的椅子上，给人颜色视觉的极限冲突之外，给他这个人更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他平淡的看着四周，问简心他们：“您们看到的，是什么？”“赌场啊。”威斯汀先生抢先说。“嗯。”难得，莫衍舟点点头，“看到赌场，你们不会想起些什么吗？”“欲望、挣扎、无助、悲戚……”莫衍舟微微仰头，露出形状较好的下颌，圆润的喉结滚动：“这才是，这里真正被赋予的意义。”“啊，是的。您说得对。听您的话语，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吗？”威斯汀跟莫衍舟讨论起艺术来，情绪便进入的很快：“我曾听说过，赌场有一个人赌博输给了赌场，他们把他的胳膊和腿都砍掉了。结果您猜怎样？他居然用嘴还要继续赌！”简心听了皱眉。威斯汀却像是习以为常，还在说：“您说可笑不可笑？这人怎么这样傻啊！”简心却不觉得好笑。他甚至有点共情那人。赌徒的心理就是，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会输，却不会承认现实。因为，如果承认了，就意味着一无所有。就如那个失去了手脚的人，他已经没有办法凭借自己活下去，那么，所谓继续赌下去的要求，不过是想大梦一场后死去。不过是求死。莫衍舟目光凝滞，似乎在考虑些什么。忽然，他启唇：“想不想和我赌一场，威斯汀先生？”正在高谈阔论的威斯汀愣了，随即笑开：“好啊，好啊。您想玩什么？”“玩什么都可以。任您选。不过，赌注我要点特殊的。”莫衍舟起身，总览整个赌场内，赌桌都是崭新的，仿佛翘首以盼等待着他人的光顾。“好呀，您想要什么？”威斯汀还是昂着头天真的说。“我要你的，全部财产。”莫衍舟开口。简心猛一扭头。威斯汀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赌上我的，全部财产。”莫衍舟回答。威斯汀的瞳孔放大，然后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等等，等下。莫先生。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威斯汀退后一步，不可置信的说。“我从不开玩笑。您知道的。”莫衍舟正色。如果跟威斯汀的大反应相比，他可能就真的是完全没有反应。说压上自己全部财产的时候，眼睛都不眨动一下。好像只是简单提出“今晚吃个荷包蛋吧”这么普通的提议。简心左右看看两人，从威斯汀的激动中看出，莫衍舟这人可能真的从不开玩笑。那么，他疯了吗？“赌注没必要压的那么大吧？”简心微笑着，试图上前去拉一下威斯汀。不然他怕自己这位小伙伴很快把他自己颤抖晕厥过去。可是，在他伸手的时候，威斯汀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恰好避开了他。“您认真的？那，那我们要怎么赌？”威斯汀上前一步，眼珠却不自觉的乱瞟，若有若无的从赌桌上的各种工具上扫过。“听您的。我随意。怎么赌都可以。”莫衍舟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简心忍不住上前一步，错身盯住威斯汀的眼：“你真要和他赌？你不怕自己输了？”“输了，输了就输了。反正，我也是家族中一个的次子。家族主要财产不在我的身上。”威斯汀小声道：“但是，我要是赢了……”“那可是莫先生呀！他的全部财产您知道有多少吗？富可敌国！不，不单是这个，就是这份名誉，我也……”“可这是为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提出和你赌上全部财产，你不想想吗？”简心还是想劝一下：“我劝您还是先冷静一下……”“这是莫先生！莫先生的行为都是毫无理由的。你不知道吗？”威斯汀一把推开简心拦住他的手：“难道你不了解莫先生的品性？对了，你是不了解。那请不要阻拦我了，哦，我可能这辈子最需要记住的就是这个时刻。”简心盯住他的眼睛。疯了。果然是疯了。原本他只看到威斯汀是个心性单纯、只喜爱艺术、有点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可现下，他看到了这人完全不同的一面。是欲望。简心忽然背后一凉。他回过头，跟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他这边的莫衍舟对视。原来，这才是他想看到的……艺术。赌徒的欲望。让他挖出来了。毫不费力的。“那么，让我们签署对赌协议吧。”莫衍舟从旁边的自动打印机取出一份协议书，用附近的笔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让威斯汀先生用颤抖的手签上属于他的名字。“我选……我就选，比大小。”威斯汀小声道。“三局两胜。”“好。”莫衍舟平静的坐到对面，用理所应当的表情看向简心：“就由您来摇……”“不，我们自己摇。”威斯汀突然开口。莫衍舟的目光回归到他身上。威斯汀却不敢看他。不知是不是简心错觉，他仿若看到莫衍舟眼里闪出一道诡异的色彩：“自己摇自己的骰子吗？”“是的。是的。不知道您……”“嗯。我同意。”莫衍舟背脊放松，靠在背后的椅子上，神色依旧是苍白。简心却越发觉得他诡异。这次，带他们来赌场。真的是临时起意吗？还是……简心不敢去想。他只知道完全投入进去的威斯汀恐怕是真的悬。莫衍舟可能是个疯子。但他绝对不会是个傻子。万亿家产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并功成名就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是被他之前单纯的表象所欺骗了。简心暗道不妙。那边已经开始了。小威斯汀先生拿起装有骰子的骰蛊看看，又不放心的打开，四下摸了摸骰子。而莫衍舟就坐在对面，任他左右鼓捣，扬起的背脊紧紧贴住椅背，丝毫没有起身看眼的打算。真的好像，结果如何，都跟他没关系。“检查好了吗？威斯汀先生。”等了约有十分钟，莫衍舟才不紧不慢的张口。“好了，好了。”威斯汀看似不情愿的坐回去。“那由我开始吧。”莫衍舟懒懒一抬手，做个“请便”的姿势。威斯汀咽了咽口水，双目瞪圆，直直看向骰蛊。他双手捧起来，上下晃动着，又左右摇晃。摇了一会儿，他才松开手，把骰蛊规规矩矩放在桌上。然后，一手缓慢、缓慢的揭开盖——一个五，一个六。简心眼睛微睁大了些，目光从威斯汀的身上一扫而过。“运气真好。看来这一局我要输了。”莫衍舟语气轻松，却面无表情的张开手，从对面将骰蛊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