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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有时候他们会爬上高高的石墙，望着归港的船只。凉爽的海风迎面吹来，让他们觉得仿佛正站在船头，脚下是一艘颠簸在海上的巨轮。下雨天，他们会躲进瞭望台避雨。即便到了现在，他们已把自己当作大人了，却还是喜欢沿着石阶走下去，从古堡一路走向沙滩，在煤渣和海贝上漫步走向瞭望台。

几个人按期赶回圣安德鲁斯的前一天，他们约好了在港口酒吧喝上一杯午餐酒。亚历克斯、蒙德和歪呆在圣诞节期间打工挣了不少钱，因此都乐意聚这么一次。但是基吉劝说大家到外面走走。当天天气清爽晴朗，淡蓝色的天空映衬着淡淡的阳光。他们经过港口，从两座高高的筒仓间穿过，来到西面的沙滩上。歪呆落在其他三人后面不远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远处的地平线，仿佛是在寻找灵感。

快要到达古堡时，亚历克斯脱离队伍，爬上一块突起的岩石：&ldo;再跟我说一遍，他拿了多少?&rdo;

蒙德想也没想就说：&ldo;石匠大师大卫?博伊斯，依苏格兰詹姆斯二世遗孀玛丽女王令，因建造拉文斯克雷格城堡而获得六百苏格兰镑。可别忘了，石料还不算在内。&rdo;

&ldo;这个不便宜啊。在1461年，从艾伦河畔砍下十四根木质搁栅运到斯特林的成本是七个先令。有个叫安德鲁?鲍尔弗的，负责把这些搁栅砍伐、规划和运送到拉文斯克雷格，因此得到了二英镑十先令。&rdo;基吉说。

&ldo;我很满意自己找的活儿。&rdo;亚历克斯开玩笑说，&ldo;有了钱真好。&rdo;他后仰着身体仰望悬崖上的古堡。&ldo;我猜如果不是建成之前玛丽女王就死了的话，辛克莱一家一定会把它收拾得比预想的漂亮很多。&rdo;

&ldo;城堡可不是用来装漂亮的。&rdo;歪呆说，赶上了其他人，&ldo;城堡是用来作退守和防御的据点的。&rdo;

&ldo;太实用主义了吧。&rdo;亚历克斯带点小意见地说，纵身跳到沙滩上。几个人拖着脚沿着高水位线的痕迹走去。

走到一半，歪呆突然严肃地说：&ldo;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rdo;

亚历克斯转过身面对着他，倒着继续前行。其他两个也转过身看着歪呆。&ldo;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啊。&rdo;蒙德说。

&ldo;我预料你们不会喜欢听的，但请你们一定尊重它。&rdo;

亚历克斯可以看出，基吉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但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无论歪呆说出什么，都是他自己的表露，并不是要揭发别人。&ldo;那就快说吧，歪呆。让我们听听。&rdo;亚历克斯语带鼓励地说。

歪呆把双手插进牛仔裤兜，生硬地说：&ldo;我是一个基督徒了。&rdo;亚历克斯张着嘴盯着他。他感到哪怕歪呆说自己杀了罗茜?达夫，自己都不会那么惊讶。

基吉发出一阵爆笑：&ldo;天哪，歪呆，我以为你要暴露什么可怕的秘密呢。基督徒?&rdo;

歪呆把脸一歪：&ldo;这是个秘密。我已经接受耶稣作为我这一生的拯救者了。请你们一定不要取笑。&rdo;

基吉乐得简直直不起身子，手一直抓着肚子说：&ldo;这可是我这些年来听过的最大的笑话了……天哪，我都快撑不住了。&rdo;他边说边往笑得合不拢嘴的蒙德身上靠去。

&ldo;我请你们不要亵渎了主。&rdo;歪呆说。

基吉又爆发出一阵笑声。&ldo;哦，天哪，人们说什么来着?罪人悔过，天堂里的人最欢欣。告诉你吧，抓住像你这样的一个罪人，他们会高兴得在天堂的大街上手舞足蹈的。&rdo;

歪呆有些生气：&ldo;我没有否认过去曾做过坏事。但这些都过去了。我获得了新生，这意味着一切都干净了。&rdo;

&ldo;什么时候的事?&rdo;

&ldo;圣诞夜我参加了礼拜，突然顿悟了什么，我要用羔羊的血洗刷自己。我要一洗而净。&rdo;

&ldo;疯了。&rdo;蒙德说。

&ldo;除夕那天你什么都没透露。&rdo;亚历克斯说。

&ldo;我想等你们都清醒的时候再说。这可是一件大事‐‐把你的生命托付给耶稣。&rdo;

&ldo;对不起。&rdo;基吉已经恢复了正常，&ldo;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话会从你的嘴里说出来。&rdo;

&ldo;我懂。&rdo;歪呆说，&ldo;这的确是我的意思。&rdo;

&ldo;我们依然是你的朋友。&rdo;基吉努力克制脸上的笑容。

&ldo;只要你别劝诫我们入教就行。&rdo;蒙德说，&ldo;我的意思是，我像兄弟一样爱你，歪呆，但还没有爱到为此放弃女人和酒精。&rdo;

&ldo;信仰耶稣可不是那样的，蒙德。&rdo;

&ldo;来吧。&rdo;基吉插话说，&ldo;站在这儿我都要冻僵了。我们去瞭望台吧。&rdo;说完就和蒙德一起跑了，亚历克斯则同歪呆一起跟在后面。他替朋友感到遗憾，一定是因为被关在家的经历太寂寞无聊了，所以才向教会寻求安慰。我应该陪在他身边的，亚历克斯想，心头带着一丝内疚感。或许现在还来得及。

&ldo;你一定感觉怪怪的吧。&rdo;亚历克斯说。

歪呆摇摇头：&ldo;恰恰相反，我感到很平静，终于觉得自己不再与周围那么格格不入了，我找到了归宿。我形容不了那种美好的感觉。我只是为了陪妈妈才去参加礼拜的。我坐在教堂里，就像除夕礼拜那样，烛光在你周围闪动。鲁比?克里斯蒂独自清唱《宁静的夜》。我全身的毛发都竖起来了，霎时间，心里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上帝派遣自己的儿子承担世上一切罪孽。那人就是我，我能换取救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