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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旗袍：&ldo;倷说啥？&rdo;

长衫：&ldo;吾说倷该两年做进口化妆品，发哉嚄。勿晓得该句闲话问坏脱哉。&rdo;

旗袍：&ldo;格句闲话亦呒啥坏嘞。&rdo;

长衫：&ldo;俚缠子吾要敲俚竹杠。一只面孔夹屎得来，嘴里讲&lso;格末今朝倷啊覅客气，吾作东，搭倷两家头么总归一斤酒，小菜么义昌福里去看，点心么面。&rso;那末吾说&lso;格是真格勿好意思哉。&rso;俚说&lso;勿碍。用勿着客气得格。&rso;&rdo;

旗袍：&ldo;格末，后慢来那夯呢？&rdo;

长衫：&ldo;后慢来就跟子俚走，石路郎兜子两圈，义昌福门口绕转两趟，阿末头总算走子进去，拉店堂里亦来回走，问吾&lso;盎看看小菜？&rso;吾说&lso;看是看见几只格。&rso;俚说&lso;蛮好。&rso;两家头再从店里回子出来。俚叫啥讲&lso;格末下趟再会罢，谢末就覅谢哉。&rso;&rdo;

旗袍：&ldo;啥个意思架？&rdo;

长衫：&ldo;为子说呀。吾倒啊有点光火，问俚&lso;谢倷点啥？倷勿请就勿请，那夯还要谢？&rso;倷晓得俚那夯讲？&rdo;

旗袍：&ldo;那夯讲？&rdo;

长衫：&ldo;俚讲&lso;老王，倷个人阿有劲。倷跟子吾阿是一径走？&rso;吾说&lso;是格嚄，走子长长远远，一径走。&rso;俚亦讲&lso;吾拉义昌福里问倷，菜盎看见？倷那夯回答？&rso;吾讲&lso;看见子几只&rso;。俚讲&lso;一径走，小菜店里看，阿是遂做到哉？&rso;&rdo;

旗袍：&ldo;哦唷，实杠个噱头。&rdo;

长衫：&ldo;格歇辰光吾气得来坍板点厥过起，倒啊有点勿买帐，吾说&lso;格末一碗面呢？&rso;俚叫啥说&lso;吾搭倷讲格，点心么免。倷自家答应格，免脱哉嚄。下趟碰头吧。&rso;说完一跑头。&rdo;

此时座上听众哄堂大笑。袁琰也忍俊不禁，莞尔一笑。原来苏州话里&ldo;酒&rdo;、&ldo;走&rdo;同音，&ldo;一径走&rdo;的意思是持续不停地走，与&ldo;一斤酒&rdo;三字同音；&ldo;面&rdo;与&ldo;免&rdo;同音。&ldo;看&rdo;字话中原意是&ldo;定&rdo;，这里被偷换了概念，只单纯作&ldo;看&rdo;用。这些内容谈方玉当然不懂，袁琰也不便作解释。

旗袍：&ldo;哈哈哈，倷格位老乡邻，发松倒是邪气发松。俚是寻寻倷开心呀。好哉，勿讲哉，伲还是唱脱一段罢。&rdo;

于是，嘣的一声，长衫手上醒堂木一拍：&ldo;啊，那卖唱的村妇，把你的身世慢慢地唱来。&rdo;

袁琰低声问：&ldo;这句苏白带官腔，能听懂吧？弹词《秦香莲》中开篇《寿堂唱曲》，市售录音原唱是俞调名家朱慧珍。&rdo;

谈方玉说：&ldo;好像听懂了。让女的慢慢地唱自己身世。&rdo;

袁琰说：&ldo;不错。王丞相以做寿为名把陈世美请来，让秦香莲唱身世感动他，希望他回心转意，夫妻相认。&rdo;

此时旗袍说道：&ldo;是，待村妇唱来------&rdo;

于是两人重又拿起桌上的家生，连珠般地弹了起来。

旗袍开唱：&ldo;燕子双双集画梁，水中交颈两鸳鸯。深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啼哭在道旁。&rdo;

袁琰看看谈方玉，谈方玉摇摇头：&ldo;听不懂了。&rdo;

&ldo;香莲原是良家女，祖籍荆州住桂阳。我是年方十七为新妇，夫唱妇随情义长。&rdo;

袁琰再看看谈方玉，谈还是摇摇头。

袁琰说：&ldo;那见识过了，我们走吧。&rdo;

谈方玉：&ldo;今天怎样安排？&rdo;

袁琰：&ldo;虎丘。既然苏东坡说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我们干脆就先游虎丘。&rdo;

车开出一小段路，袁琰问：&ldo;你要不要坐飞机回青岛？&rdo;

谈方玉说：&ldo;不要。你来回机场要五、六小时，划不来。&rdo;

袁琰说：&ldo;那我们是不是先去搞明天的火车票？&rdo;

谈方玉说：&ldo;昨晚我委托宾馆服务台办理，刚才已取到了。&rdo;

车子一路前行，途经之地袁琰一一作了介绍。她说留园是中国四大名园之一，明代建筑。冠云峰、楠木殿、鱼化石是园内三绝。又说西园戒幢律寺是佛教胜地，终年香火旺盛。寺中有五百个真人大小罗汉，名列中国四大罗汉堂之首。

小车寄放在一处叫新民桥的地方。走下立交桥，进入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袁琰说：&ldo;七里山塘到虎丘，是古时必经之路。今天中午就以苏州点心为餐，我们走到哪里吃到那里。&rdo;

山塘街始建于唐代白居易在苏州任刺史时。为了方便百姓游山，他开挖了山塘河，并借土筑堤为路。历经数百年，这里仍是山塘人生息的家园。明清乃至宋的建筑依然完好。街道两旁，集中了多家百年老店，都是前店面后作坊式的小商铺。

今天仍然是个阴天，比昨日更凉快。街上人流涌动，买东西的，轧闹猛的，看稀奇开眼界的。也有专门来看人的，趁时下衣衫单薄，寻机伸一下咸猪手，屡屡得逞流连忘返。因此到处嘻嘻哈哈喧喧嚷嚷，象一锅粥。人群中有被踩断了凉鞋，有被扒走了钱包，有被挤散了孩子。急躁的妇女，脚背被踩立即发出小声怒骂；温文的姑娘，腰上被捏一阵心跳脸红吃哑巴亏。

新民、通贵二桥，短短的百米路，茶坊酒肆鳞次栉比。近水台的面、黄天源的糕、采芝斋的糖果、得月楼的菜肴，让你一时无所适从。虽都是老字号，价格却很平民化。比如绿杨，馄饨固然好，小笼、粽子、糖粥，也都价廉物美。谈方玉跟着袁琰，此处喝一碗酒潽蛋，那家尝二个豆沙圆。气味独特的油氽臭豆腐涂上辣椒酱，异常鲜美；口感粘软的糯米做成拉糕，嚼劲十足，当你品出夹在其中的瓜子肉和核桃仁时，顿觉满口余香。

通贵桥下工艺品，传统和时尚融合，精美与乡俗混搭。在这里开设工作室的有国家级大师，也有民间传人。高档的有缂丝、刺绣、折扇、根雕、金石、玉器、碑拓、蓝印、木刻等等，通俗的有捏泥、刻字、珍珠、香包、美甲、棕编、剪纸------。

谈方玉玩过很多折扇，也画过不少扇面。今天不得不惊叹从大毛竹到小扇骨的繁复制作过程。还有瓶画，一个形似鼻烟壶的玻璃瓶，小口大肚。用醮着颜料的铁丝伸入瓶口中，在内壁画各种彩色图案，从外面看去，有彩墨山水，有工笔花鸟，五色缤纷，栩栩如生，他被绘画姑娘的手艺折服。

最让他高兴的是遇到了捏泥人，他坚持要捏二个人像，当然是他和袁琰，袁琰也只能随他。看着惟妙惟肖的脸型，他乐不可支，小心包好藏起，还对袁琰说：&ldo;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称阊门为&lso;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rso;，今日身临其境，方知所言不虚。书中还说，&lso;薛蟠从虎丘山带回的泥捏小像，与他本人毫无相差。薛宝钗拿着细细看了一看，又看看她哥哥，不禁笑了起来&rso;。我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你我两人小像，值得一辈子珍藏。&rdo;

古戏台上，青年男女彩妆古装，正在咿咿呀呀地唱，两旁风扇吹得水袖飘曳。谈方玉伫足细听，一句《山桃红》&ldo;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rdo;，知是传统曲目《牡丹亭》选段《惊梦》。汤显祖的剧本和昆曲录像他都看过，但看真人表演还属首次。大热的天，真难为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