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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那林珑先回小九寨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他经久未回，那些丫头见他归来，也都喜欢，围着身前身后伺候，听他天南海北的大说一通，十分着迷，林珑便问走后之事，尤其是那日府上出了绑匪一事，众人也都争先恐后告诉他了，林珑蹙眉点头，凝思不语，忽想到一事，笑道：&ldo;是了，我且问你们，若我离了这府上，你们是跟我走呢，还是留下来？&rdo;

众人不禁生疑，语嫣便问道：&ldo;好好的，做什么要出去呢？&rdo;

林珑笑道：&ldo;我终究是林家的人，难不成在贾家待一辈子不成，我也要有自己的家业，这几日我就要跟老太太她们说起了，去处嘛，乃是南下的一个县城，你们若愿意跟着我呢，这几日就打点好东西，倒时候我招呼一声，你们就卷了铺盖跟我走，不愿意的，念在你们伺候我一场，我也有赏。&rdo;

大家听完，面面相觑，沉默淡笑无语，林珑笑道：&ldo;这样罢，愿意留下来的，举个手，或者向前一步。&rdo;

人群静谧，半刻之后，只有一个小丫头站出来，低头说道：&ldo;我老子娘在这边呢，若南下去，背井离乡，我是不能的。&rdo;

语嫣听了，立刻怔怔看她问道：&ldo;这可奇了，你不是早说过你老子娘十年前就死了的吗？哪儿又冒出一个老子娘来？&rdo;

那丫头一边的另一个名小香的小丫头也笑道：&ldo;姐姐何必问她？我早知道她要站出来的，她姑母可和这府上的赵嬷嬷有亲戚，那赵嬷嬷又是链二爷的奶娘，将来托她姑母给赵嬷嬷送些礼，再好好求求链二奶奶，大好处没有，至少能求一个像样的小子婚配，她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的，不然，岂能愿意巴巴地跟着爷南下去呢，咱们自伺候爷的那一天，就死心踏地跟着爷了，她伺候爷，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早看出她是这里面的贼了。&rdo;

那小丫头脸色通红，忙吞吞吐吐狡辩道：&ldo;我几时&lso;身在曹营心在汉&rso;了，我才长了多大，知道什么小子不小子的？你别在那边血口喷人！&rdo;

小香冷笑道：&ldo;你还赖呢，可别让我说出好话来，你既这么说，为何那阵子爷不见的金如意红穗挂链的扇子，竟被链二爷拿着？我们爷随意问了链二爷一句，他说是你姑母孝敬他的？你姑母一个月能挣了几两银子？还买得起那东西？&rdo;

小丫头见她提起这事儿来，脸色涨得如猪肝一般，半点话都没有了，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便听林珑在那边说了句&lso;行了，过去的事儿就不提了&rso;，看了大家一眼，说道：&ldo;去留随意，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本来就是自愿，我又不是强求谁。&rdo;

静静一笑，便起身出去，打算去潇湘馆找黛玉。

月色方起，虫鸣四处，林珑经历了几个月的心惊胆战，忽然置身轻松闲适之中，十分舒畅，不由得悄然感叹，临近潇湘馆门口，便看见一束芭蕉掩映着半开的镂花格子窗里，黛玉正坐在床上，低头默默看书，披散的头发随意拢到右肩，头微微歪着，两眉若春山一般，似蹙非蹙，几缕轻风吹进窗子，将其额前一绺残发拂动，如仙灵降世，如诗如画，直能令观者魂痴梦断。

林珑静静走到了院子中心，见到这景，那双脚便如黏在地上了的一般，再也不能往前挪动一步，便闲闲跳上院子中的石凳蹲着，无声无息，托腮静看，淡淡微笑。

半日，眉间忽掠过一丝诧异，只见那书虽然打开着，却一直都没有被翻动一页，黛玉两弯柳眉始终淡淡纠结，似有心事的一般。

林珑心中诧异，遂跳下石凳，自悄然踱到窗下，笑道：&ldo;好端端的，怎么唉声叹气的？&rdo;

突如其来的一声，将黛玉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然是他，不知为何，那一张脸很快变红，啐了一声，说道：&ldo;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躲在外面做什么？&rdo;

林珑遂笑着走进来，黛玉便将书合上了，叫人说道：&ldo;将我前些日子留得好茶沏两碗来。&rdo;

林珑遂一把拿过黛玉的书，闲闲翻了几页，笑道：&ldo;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些将大道理的书了？有看他的，倒不如和我讨论讨论，我知道的比古人还多呢。&rdo;

黛玉淡笑，将书放在架子上，说道：&ldo;我自然是知道你的，天文地理，古往今来，无所不通，无所不晓。&rdo;

林珑到一边坐下，笑道：&ldo;那倒不至于，只不过历朝历代的秘史野史，什么外传内传的还略知道些。&rdo;黛玉一时无话回复，只得静静一笑，林珑也笑了笑，拿手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

两人见面，本来心中皆许多话要说的，这会儿却很奇怪地，竟然都没话了，不像分别了几个月，倒像十年八年的一般，添了一点莫名其妙的陌生之感，不一时，丫头送茶来，林珑接过来，吃了一口，闲闲和黛玉说了些话，&lso;走了以后，你平日都干什么&rso;&lso;可有没有人欺负你&rso;&lso;有没有人跟你借钱&rso;等话，忽一拍脑门，笑道：&ldo;我竟忘了，那个八爷这些日子住得可好？你有没有把我这个&lso;大客商&rso;得罪了？&rdo;

黛玉扇着茶，皆垂头静静答了，提及胤禩，眼神顿了一顿，胤禩，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自从上一次绑架一事，一直到现在，他二人一直都没有再见面，就是因为这个八爷，她本来平静的生活忽然有一段如被投入大石头的湖水，波澜起伏，如果不是他逼婚的话，她不会想要自杀，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会因为参与了惩治李将军的一计，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后悔和内疚，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求助十三阿哥，不会因为无法报恩而生出极端的心思，更不会，在再一次面对林珑的时候，有种无所遁形的恐慌和负罪感。

二哥哥，你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人引入我的生活？难道那一点点租金就那么重要么？难道你不知道一刹那的时间都足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何况那么漫长的几个月？高官厚禄又能如何，风光显耀又能如何？我心中真正想要的，难道仅仅限于此等旁枝末节？

黛玉抬起头，脸上是一种古怪的淡笑，点点颤抖的星光现于双眸之中，定定地看着林珑，笑问道：&ldo;二哥哥就那么怕我得罪了他？&rdo;

林珑微微一怔，笑道：&ldo;当然不是了。&rdo;

方等他最后一个字落音，黛玉便笑道：&ldo;既然如此，为何那么怕我得罪了他？为何不问问他有没有得罪我？&rdo;

林珑瞪目：&ldo;他得罪你了？&rdo;

黛玉想了想，静静一笑，垂头吃茶，而后说了一句：&ldo;没有。&rdo;

林珑看了看黛玉，眼中颇多揣摩的味道，便点头，笑道：&ldo;哦，没有，没有最好，他若得罪了我家玉儿，哥哥就给玉儿出气去！就算我别的做不到，让他稀里糊涂挨一顿打，还是轻松。&rdo;

黛玉不禁一笑，嗔怪地看林珑一眼，林珑见她笑了，心里十分喜欢，执其手来，握在手心里轻轻拍着，微微昂着头，似在淡笑憧憬，此一情景，忽然提醒了黛玉一点记忆，那个桃花飞舞的下午，也曾有一个人这样握着她的手，也曾这样的笑，她脸上不禁一热，便听林珑笑道：&ldo;咱们就要搬走了，你这几日让丫头拾掇拾掇，我们远途，一些没要紧的东西，就赏给那些丫头婆子罢，等到了那边，哥哥再给你置办，我早打听了一处地方，依山傍水，桃林环绕，咱们就在那儿建一处府宅，我请一些好工匠，仿咱们家林府一样建造，你若愿意在家待着呢，就看看书，弹弹琴，写两首诗，和丫头们荡秋千，栽点花树苗之类，若不愿意在家，就带些丫头，上山观景，或者拿花锄葬花去，等我回来了，咱们就让小厨房给做些好吃的，一起吃酒说话，若是想十三哥他们了，咱们就请他们来咱们家，好好招待他们，大家玩乐几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