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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奇怪，人怎么会是棋子呢？

好在南川还是照旧，他今年九岁，渐渐脱去了昔日稚嫩的孩童之气，眉眼越发英俊逼人，也许是林如海一直在请名师教授他学武使剑的缘故，九岁的孩子，身子骨比一般的孩童要坚实许多，看去好像比实际年龄要大上三两岁不止。

男孩的性子还是那么沉敛，透着超出年龄的成熟，他很懂事，遇事总会自己在一边思考，俊眉微簇，一声不发，不像黛玉，总要伶俐俐地跑到贾敏身边：&ldo;娘，为什么最近和爹爹说事情的人都神神秘秘的？&rdo;&ldo;娘，为什么爹爹明明在家，却要说不在？&rdo;

小小的南川，不知从厚厚的书中还是私塾先生的口中得来了刻骨铭心的结论：皇宫的水深似海，而皇家的人，不可碰！

他知道自己长大了，虽然是兄妹，也要注意男女之防，在林如海和贾敏开口之前，七岁的他自发地搬出了黛玉的小屋子，不过，早上还会来和她玩闹一气，晚上还会给她讲完故事，用小手给她掖好被子，再悄悄走回房。

而对黛玉宠爱的方式，似乎也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改变了些，只是，这改变无声无息，难以捕捉，他会把一场假意输掉的棋装得像模像样，让不知就里的小家伙开心好一阵，他会给黛玉讲一个迂回的故事，&lso;从前有一个小孩，如何如何&rso;，故事的最后，通常都是&lso;从此那个小孩再也不这样了，大家更喜欢她了&rso;云云，让小小的黛玉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某些举止是错误的，以后再不胡为。

如果黛玉笃定地说出什么天真幼稚的言语，他明知道是错的，也不说，嘴边却牵起一丝颇可玩味的微笑，而黛玉偏偏那么聪明，早就回过神来，忽然笑着闹着扑上去，小粉拳一下下捶着男孩的身子：&ldo;哥哥取笑人家！哥哥好坏！玉儿不依啦‐‐&rdo;

南川笑得脸早红了：&ldo;没有没有，我妹妹这么聪明，哥哥怎么敢取笑你呢？哎哟‐‐痛啊。&rdo;

九岁的南川和五岁的黛玉常常这样你逃我追，在院子里嬉笑打闹连连，下人们每每看得错不开眼，跑去对贾敏笑叹道：&ldo;瞧咱们家哥儿和姐儿一个个都长得那么好，将来还不知哪家小姐和公子有福气得了呢。只怕她们兄妹太和睦了，以后倒舍不得分了。&rdo;

便有人笑道：&ldo;既如此，索性就寻一家妥帖的，咱们哥儿娶了人家小姐，林姑娘嫁那家的公子，如此一来，岂不四角俱全？&rdo;

贾敏见他们兄妹二人和和美美，心中自是欣慰，小黛玉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是她们为人父母者做不到的，看着女儿巧笑嫣然，她也喜欢，更可一提的是，她能依稀感觉到黛玉从南川身上感染的另一些品质，独立，坚强，面对困难时，五岁的小家伙，竟能不慌不乱，这一点，着实难得。

也许是天生像她，不过她更认为，如果没有南川在很多细小环节上的循循善诱，黛玉一定不会如此。

看来，玉儿就应该有个哥哥，当日过继南川过来，是明智之举。

不过对于下人们诸如此类的玩笑话，贾敏还是摇头笑笑，心中如何做想，未为可知。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自今年年始，旧病渐重，吃了许多副药，并不见好，迁了新居之后更每况愈下，病症渐侵五脏，每常有觉，只是见身边孩童年幼，而林如海每日疲于应付官场同人，又兼宫中有命，外出的时候多，在家的时候少，自己不愿为其再添烦恼，只得隐忍不说，不过偷偷请医，按时吃药罢了，余者，只能听天由命。

可是贾敏的病，瞒得过一团年幼的林黛玉，却瞒不过心细如发的南川，这一日，南川下了学，已近中午，趁着东西各院丫头婆子们大都午睡了，背了个小筐，蹑手蹑脚，意欲从后门悄悄出去。

谁知，一个灵动的身影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小手猛地抓紧了他的衣袖，笑靥如花，稚声如莺：&ldo;我就知道哥哥要偷偷出去玩。&rdo;

南川连忙嘘了一声，小黛玉也伸出小手，俏目圆瞪，缩着头，放在口边轻轻一嘘，极其可爱。

南川小声笑道：&ldo;好玉儿，哥哥不是出去玩，哥哥去山上采摘糙药，治娘的病，那是极好的。&rdo;

黛玉连忙说道：&ldo;我也要同哥哥去。&rdo;

&ldo;不行，你太小，外面太乱了，哥哥认得路，好快去快回。乖。&rdo;

黛玉不依：&ldo;我要同哥哥去，我要给娘采糙药，哥哥不带玉儿去，那玉儿就‐‐&rdo;

小嘴一瘪，眼中立即窜上一抹晶莹，闪闪簇簇，好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