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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第1页）

“好的。”张罗接过座位表退出了办公室，他满怀希望地能够见到王荟的幻想又破灭了，这个学期他大大小小进这间办公室也有十来次了，可遇见王荟在的时候居然只有一次，而且那次王荟连座位都没回，直接在办公室门边拿了一盒粉笔就走了。他很想问孟涛萱为什么王荟那么忙，可惜孟涛萱不是方东升，不过，即便是方东升，张罗也不会轻易地这么问，得含沙射影地指代一下。张罗又转念一想，其实见不到她也挺好的，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头发是不是塌了一边，也不必费尽心思地想该如何讲话，更不需要因为联想到她的男友而灰心丧气，或者，这也是一个信号，让自己不再受此折磨。

张罗边想边挪着双脚进了教室，看到自己桌上多了一只巨梨，他想都没想直接拿着啃了起来。正当身边那些想捉弄他的人还没开口，他就边啃边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了通知，用粉笔写的原因是，他的嘴忙着吃梨，没有时间开口说话，何况现在班级里人没到齐，他喊破喉咙也没用。

通知写完梨也吃完了，张罗把核丢进废纸篓，打了一个饱嗝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不一会又站了起来，“这梨太大了，吃的我好饱，我都坐不下了。”

“你竟然全部吃掉了……”邵兵略显惊讶。

“哇塞，你的胃伸缩性真强，你没事吧？”郁凯文显露出少有的关心，连他刚刚想恶作剧的念头都打消了。

“嗯？你们不也吃掉了么？”张罗觉得这没什么好讨论的，他看了下手表，“还有点时间，到教室外面按照座位表排一下队吧！”说着，张罗就把学生们赶出了门。

“班长，人都还没到齐呢！”郁凯文没成功实施到刚才的计划导致心情不佳赖在凳子上不肯走了。

“马上就齐了，你快起来！”张罗在教室门口喊着，郁凯文正要说什么被张罗继续抢了话，“要参加表演节目的徐敏和卞阳早就在剧院了，去不去由你！”

郁凯文感觉今天风水不行，也就只能顺着张罗的意思了。不一会孟涛萱就一路小跑过来，她点了下人数，带着学生们走到楼外等待学校指令。

西林高中处于本市的市中心，大众剧院是本市曾经最大的一个电影院，拥有一个可以举办文艺演出的表演舞台，虽然现在已经很陈旧了，但是胜在地理位置绝佳，就在西林高中北面的马路对面，走路最多十分钟就到了。

全校师生都已落座，后台里演员们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热身。周华拿着话筒试了一下音，开始交代一系列的指令：“老师们同学们，待领导们进场的时候，我会在门口迎接，到时会示意身边高三十班的同学们鼓掌，请坐在旁边的高三九班同学们注意，一旦看到十班同学鼓掌，你们也就鼓掌，然后是高三八班，一个班一个班传下去。等领导落座之后，我会坐在高一三班前排的位置，高一三班的同学们看到我作停止的手势时请停止鼓掌，旁边二班和一班的同学以此类推。最后领导讲话环节，请高一三班的同学们务必仔细观察我的举动，看到我在鼓掌就立刻鼓掌，见我停止也立即停止，因为传到后面会有一段延迟现象。好，现在我们来排练一遍。”说完，周华就从舞台上跑了下来，走到了最后一排出口，开始让高三十班的女生们鼓起了掌。学生们没有很配合地照做，都在窃窃私语。

“这有什么好排练的？”

“就是，鼓个掌而已，看到好看的节目我们自然会鼓掌。”

“对啊，看到别人在拍手我们也会跟着拍的。”

“还不是为了拍马屁。”

“就按自己性子鼓掌肯定稀稀拉拉的不好听。”

“面子！都是面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第一轮下来周华非常不满意，他在后面喊很少有人听得到，他刚才拿的是有线话筒没法带上身，只得一路跑回舞台，气鼓鼓地说：“请同学们认真排练！不然我让你们拍满五分钟！请各班班主任在旁监督好！”这番话着实有效，接下来一遍就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十几分钟后，考察小组声势浩大地登门了，学生们在鼓掌的同时还调皮地吹起了口哨，有的发出了尖叫。既然周华喜欢就把气氛搞得再热烈一点，再夸张一点，像迎接此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周杰伦一样地欢迎他们，也好报复一下周华之前过分的要求，部分学生们如是想。

领导们在前排就坐之后，文艺表演开始了，先是大路货的歌舞表演，欢闹喜庆的风格像是过年，除了认出了台上的演员是自己班里的同学之外，好似其他人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接着是很做作的诗朗诵和独唱，重头戏则是尾随而来的乐器演奏。最开始出场的是李梦丹的双簧管，曲目是钢琴名曲《致爱丽丝》，她独奏的时候还安排了一个女生在旁伴舞，作为曾经是她同班的同学们，他们的关注点从音乐本身到她身上的纱纱长裙，要是方东升把盐酸泼到了这条裙子上该赔多少钱呀！身边伴舞的女生身姿看起来有些丰腴，并不太婀娜，不知道为什么李梦丹看起来有些紧张，并没有像之前盛传的独奏老手一样能够惊艳全场，以至于整个节目看得索然无味。李梦丹下场后是古筝、琵琶和笛子表演，清一色的女生们穿着汉服，演奏了两个曲目，分别是《高山流水》和《流水莲花》，水平与之前相比好太多了，流畅而又悠扬。第三个演奏类节目是西洋乐器表演，高二一班的学生们看到他们的同学徐敏架着大提琴出场了，她和其他六位队友一起组成了一个迷你管弦乐队。虽然大多数人并不能分辨出掺和在其中的大提琴声，但是有自己班级同学参与表演也是脸上添光的事。的确，想要知道台上演员是哪个班级的，只要仔细观察观众们哪一排的腰板挺直了，那准是那个班级的错不了。《圆舞曲》和《斯卡布罗集市》演奏结束了，场内不需要周华指示，掌声和前一个古典乐器合奏一样雷动。然后压轴戏出场了，当拉开幕布的时候，八位学生整齐地站成一排，手里拿着乐器二胡，鞠了一躬之后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摆好架势，开始演奏起来。师生们想都不用想猜到肯定会演奏《二泉映月》，本地特产名扬海外，怎能不在主场深情演绎一下呢？虽然很多对音乐毫无感觉的人都听出了耳茧，但是只要音乐声响起，手指在弦上滑过的那些转音和弦于与弦碰撞缠绵的弧度，都会让人静下心来慢慢品味这柔和却又凝重的名曲。在演奏下一曲时，小演奏家们受到观众掌声的感染自发地起身鞠了一躬，即使看起来零零散散的毫无排练过的样子，但也是诚意十足，也为他们下一曲《赛马》的演奏增强了信心的力量。师生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把二胡演奏作为压轴大戏了，一曲《赛马》在灯光配合曲目的表演下，更使得整个演出气势磅礴，犹如排山倒海般地马群飞奔而来，热烈而又奔放。在由卞阳带领下的二胡小能手们技艺精湛，而手中的乐器音色更是饱满富有力量，八只二胡完全弥补了独奏的单薄，画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文艺演出圆满结束了。

在演员全体登场谢幕之时，考察小组也登上了舞台，看得出他们的情绪很高亢也很激动，其中一位接过周华递过来的话筒正要开始发表讲话，师生们的目光却一致地密切注意起周华的一举一动。

“西林高中的老师们，同学们，你们好，我代表省教育厅星级学校考察小组带领我们小组4位成员在这金色丰收的季节里来到了贵校。当我们走进校园里，看到教室里窗明几净，甚至可以看到倒映在玻璃上江南独有的窗格子轮廓；看到操场上生龙活虎，青春少年在尽力挥洒汗水和力量；还看到办公室里学术渊博浓厚的气息，老师们兢兢业业地工作，和蔼可亲的态度等等，都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而我此时要说，西林占地虽小，高瞻远瞩的格局却大，斯是并不陋室，惟吾德馨！”

不用周华的任何指示，全场掌声瞬间爆发，大家在感叹这位领导的演讲才华之时，也因身为西林人而感到无比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