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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田思思柔声道：&ot;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美丽，那么辽阔，尤其是江南，现在更是万紫千红、繁花如锦的时候。一个人活着若不到江南去开开眼界，他这一辈子才真是白活了。&ot;田心就像是做梦似的，走到窗口，她的神魂似已飞越到江南，那温柔的流水旁，温柔的柳条下，正有个温柔而多情的少年在等着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哪个不喜欢做梦呢？

田思思道：&ot;快去吧，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老爷绝不会知道的，等我们带了个称心如意的女婿回来，他老人家一定喜欢得很。&ot;田心心里就算千肯万肯，嘴里还是不能不拒绝，拼命摇着头道：&ot;不行，我还是不敢。&ot;田思思立刻板起了脸，道：&ot;好，小鬼，你若其敢不听话，我就把你许配给马房的王大光。&ot;用&ot;大光&ot;来形容正大光这个人的脸虽不合适，形容他的头却真是再好也没有。

他的头看来就像是个剥光了的鸡蛋，连一根毛都没有。

只可借他的脸却太不光了，每边脸上都至少有两三百颗黑麻子，比风干了的桔子皮还麻得厉害。

一想到这个人，田心就要吐，想到要嫁给这么样一个人，她的腿都软了，几乎当场跪了下来。

田思思悠然道：&ot;我说过的话就算数，去不去都看你了。&ot;田心立刻道：&ot;去，去，去，现在就去。却不知小姐你是想做个雄纠纠、气昂昂的花木兰呢，还是做个文质彬彬、凤流潇洒的祝英台？&ot;三

天青色的轻绸衫，天青色的文士巾，田思思穿在身上，对着妆台前的铜镜顾影自伶，自己也实在对自己觉得很满意。

她想起起脸，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却忍不住笑了，嫣然道：&ot;小噘嘴，你看我现在像不像是个翩翩浊世的佳公子？&ot;田心也笑了，抿着嘴笑道：&ot;果然是文质彬彬、风流潇洒，就是潘安再世见了你，也只有乖乖的再躺回棺材里去。&ot;田思思忽然皱起了眉，道：&ot;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ot;田心道：&ot;什么事？&ot;

田思思道：&ot;像这样的男人走到外面去，一定会被许多小姑娘看上的，我还没找到丈夫，却有一大堆小姑娘追在后面要嫁给我，那怎么办呢？&ot;田心也皱起了眉，正色道：&ot;这倒真是个大问题，我若然不知道你也是个女的，就非嫁给你不可。&ot;田思思道：&ot;好，我就要你。&ot;

她忽然转过身，张开手，龇着牙道：&ot;来，小宝贝，先让我抱着亲一亲。&ot;田心吓得尖叫起来，掉头就跑。

田思思追上去，一把揽住她的腰，道：&ot;你又不愿了是不是？不愿也不行。&ot;田心喘着气，道：&ot;就算要亲，也没有像你这样子的。&ot;田思思道：&ot;这样子有什么不对？&ot;

田心道：&ot;这样子太穷凶极恶了，胆小的女孩子不被你活活吓死才怪。&ot;田思思自己也忍不住&ot;噗哧&ot;笑了，道：&ot;那要什么样子才对呢？&ot;田心道：&ot;要温柔些、体贴些，先拉住人家的手，说些情深款款的甜言蜜语，打动人家的心，让人家自动投怀送抱。&ot;田思思道：&ot;说些什么呢？&ot;

田心道：&ot;譬如说，你说你一直很孤独、很寂寞罗，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么样的女孩子罗，自从见到她之后，你才忽然觉得人生变得有意思起来，若没有她，你一定再也活不下去。&ot;她话还未说完，田思思已笑弯了腰，道：&ot;这些话肉麻死了，男人怎么说得出口？&ot;田心道：&ot;这你就不懂了，小姑娘就喜欢听肉麻的话，越肉麻越好。&ot;田思思吃吃笑道：&ot;想不到你倒还蛮有经验，这种话一定听人说过不少次了。&ot;田心脸红了，噘起嘴，道：&ot;人家说正经的，你却拿人家开玩笑。&ot;田思思道：&ot;好，我也问你句正经的。&ot;

田心道：&ot;问什么？&ot;&ot;

田思思眨着眼，道：&ot;我问你，你这小噘嘴到底被人家亲过没有？&ot;田心已扑到床上，一头钻进了被窝，还用两只手蒙住耳朵，道：&ot;不要听，不要听，这种羞死人的话真亏你怎么说得出来的。&ot;田思思的脸也有些红红的，幽幽道：&ot;别人像我这样的年纪，这种事做都不知做过多少次了，我说说有什么关系？&ot;田心道：&ot;听你说话，别人真很难相信你会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ot;她叹了口气，摇着头又道：&ot;这只能怪老爷不好，为什么还没有替你成亲呢？若早有了婆家，你也不会整天的想这些糊涂心思了。&ot;田思思一甩手，扭过头，板起脸道：&ot;小鬼，说话越来越没规矩。&ot;看到小姐真的有点像发脾气的样子，田心就软了，姗姗地走过来，陪着笑道：&ot;刚刚我才听到个消息，小姐你想不想听？&ot;田思思道：&ot;不想听。&ot;

田心叹了口气，道：&ot;其实那倒真是个大消息，但小姐既然不想听，我也不敢说。&ot;田思思咬着嘴唇，敝了半天气，还是憋不住，恨恨道：&ot;什么不敢说？你的胆子呢？&ot;田心道：&ot;做丫头的人怎么能有胆子。&ot;

看到俏丫头真的有点受了委屈的样子，做小姐的心也软了，转过身，一把抱住了田心，道：&ot;你不说，好，我就真的亲你，亲亲你的小噘嘴。&ot;田心早已笑得连气都透不过来，道：&ot;好小姐，求求你放手吧，我说……我说……&ot;她好容易才喘过一口气，这才悄悄道：&ot;听说老爷已经有意思把你许配给杨三爷的小公子。&ot;田思思立刻紧张了起来，道：&ot;哪个杨三爷？&ot;田心道：&ot;当然是大名府的那位杨三爷。&ot;

田思思怔了半响，忽然道：&ot;快收拾衣服，我们今天晚上就走。&ot;田心道：&ot;急什么？&ot;

田思思道：&ot;听说杨三爷那个儿子是个怪物，从小就在和尚庙里，连庙里的老和尚都说他是天上的怪物投胎的，这种人我怎么受得了？&ot;她忽又道：&ot;还是我来收拾衣服，你去雇辆大车，在后花园的小门外等着。&ot;田心道：&ot;雇车干什么？骑马不快些吗？&ot;

田思思道：&ot;我们至少有六七口箱子要带走，不雇车怎么行？&ot;田心瞪大眼睛，道：&ot;六七口箱子？小姐你究竟想带些什么？&ot;田思思道：&ot;要带的东西太多了，譬如说，妆盒、洗脸盆、镜子，这几样东西就得装一口箱子。我们虽然扮成男人，但总不能不梳头洗脸吧。&ot;她眼珠子一转，又道：&ot;还有被褥、枕头，也得装一口箱子，你知道我从不用别人东西的——对了，你还是先去把我吃饭用的那些碟子碗筷用软巾包起来；还有这香炉、棋盘，也得包起来。&ot;田心听得连眼睛都直了，道：&ot;小姐，你是在办嫁妆么？婆家还没有找到，就先办嫁妆，不嫌太早了点吗？&ot;

正文第三章金丝雀和一群猫

一

田思思道：&ot;不带这些东西，你难道要我用那些臭男人盖过的被睡觉？用那些臭男人用过的碗吃饭？&ot;田心忍住笑道：&ot;就算小姐不愿用别人的东西，我们在路上也可以买新的。&ot;田思思道：&ot;买来的也脏。&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