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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十五章枫糖似蜜1（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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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将明。

红翎儿和绿翎儿来喊欢颜起床，它们这才发现：欢颜竟然将佛手果放在枕边，搂着那翠绿的果子，整整睡了一夜。

两只灵鸟叽叽喳喳地议论，道：

“你瞧，竟然是佛手果！”

“她还没舍得吃，搂了一夜？”

“怕是这这小糊涂还不识货呢！”

“天尊向来不允许弟子们走捷径，这次竟然破天荒地开了恩。”

“也不知道给欢颜带回来的这一颗，可涨多少年仙力？”

“咱们把她叫醒吧，若让她再这样睡下去，这好好的果子都要不新鲜了！”

红翎儿和绿翎儿叫醒了欢颜，正如它们所料，欢颜并不识得这佛手果。

听红翎儿和绿翎儿介绍完这果子的好处，欢颜将这果子放在桌上，一双黑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相看，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神奇，只有一种被师父疼爱的感觉，心思像花儿一般盛开着。

“欢颜，这果子只能保鲜十二个时辰，天尊从南部绚彩灵域采摘回来，你若是再不吃可就真的要坏了！”

“那好吧，既然留不得，那师父的心意我可就要好好享用了！”

欢颜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那翠绿的果子，入口的滋味又脆又甜，还有一种清清凉凉让人神清气爽的舒适感，欢颜很是喜欢。尝到了美味儿之后，她放开胆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只一小会儿的功夫她就将整个果子都吃完了，甜蜜满足得不想再动。

亏得红翎儿和绿翎儿提醒她，叽叽喳喳地嚷着：“欢颜，欢颜！若是再不去给天尊请安，可就真的要耽误时辰了！”

欢颜这才想起来，她只顾着吃佛手果，却忘了要给师父请早安。看来，师父才三天不在浮云山，她就真的精神懈怠了许多。

欢颜一敲脑袋，恍然道：“是了，昨晚师父已经回来，今日必会检查我的功课，得快一些才行！”

她简单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算整齐。然后，急急地往书房的方向奔去。红翎儿和绿翎儿来不及追赶，她已经跑出了好远。

书房里，师父一个人坐在案几后面，手里拿着墨笔，闲闲散散地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他一身青衣，外罩月白色纱袍，眉目出尘，身相挺直，正是那九天之上的谪仙人。

今天的师父，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若是再不进来，可就真的误了时辰。”风云卿语气平淡，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却给人可靠安定的力量。

欢颜听闻，方才从眼前的谪仙画里回醒过神来。她抬脚踏进门去，行至书案前，规规整整地下拜：“欢颜，给师父请安！”

风云卿眼含笑意地回应，道：“欢颜，你过来！”

欢颜起身，行至书案旁侧站定。她看到了一幅碧水微波的长卷画图。画卷足有一米多长，半米多宽，在画幅的最底端大概五分之一处，勾勒着湛清碧蓝的湖水，波光粼粼，深浅泛漪，让人见之清新凉爽、心镜澄明。

欢颜惊叹于师父的画工，这湖水画得竟像是一潭碧清微波的活水。风云卿笔下未停，他正在给这潭湖水的细波之上增加光点，以求更加传神，活灵活现。

看着画卷上淡蓝色的湖水泛着微光，欢颜顿觉心下欢喜。只是，她很快发现，师父的画法与闻学堂宿老们教授的画法并不相同。

就单单只画一朵花儿来说。闻学堂宿老们曾经讲过的画法是：首先，要选用极细的画笔，勾勒出花朵大概的样貌轮廓；然后，再用毛笔沾墨从中间浅淡的颜色涂染，一点一点色彩逐渐加深晕开；最后描边，饱满色彩，增加轮廓感。如此，一朵花儿才能画成。

此种画法不但费时费力，而且稍有运用不当，勾勒边框时手指轻抖，一朵花、一幅画就全部作废不堪入目。就算勾勒方法和涂染颜色的顺序全都做对了，也还得加小心注意：每层颜色深浅替换的交界处，务必要用画笔涂抹均匀，稍有怠忘，边缘就会留下难看的痕迹，导致画面失真，更无意境可言。

而风云卿的画法，既简单又从容。他并不用率先勾勒花朵的外形轮廓，这世间万物的样貌早已经熟稔于他的心中，下笔之前已经胸有成竹。他给画中的万物涂抹颜色，也不必深浅颜色一个一个逐次地去晕染，更不会在画面上留下难看的“界线”。还有，他也不会小心慎微地去给哪一个花朵和物什描边，那太刻意，必然失真。

风云卿看到，欢颜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很是眼馋的样子，他抓住了最好的教学时机，温柔了声色，道：“欢颜可是想学绘画？”

“是的，师父。我很想学你的这种画法！闻学堂里，宿老们教授的绘画方法……不是这样的。”欢颜嘟起了圆圆的嘴唇，摇了摇机灵的小脑袋瓜，继续说道，“宿老们教的那种画法，嗯……很繁琐。而且，绘出来的物什也没有师父画的这种好看，真是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

“嗯。既如此，坐到这里来吧，可以看得更仔细一些。”风云卿将案几后面自己坐的主位腾挪出来一半儿，让欢颜坐到身边。

风云卿提笔半空当中，示范道：“那师父可要开始画了？欢颜要看得仔细才行！”

欢颜将自己的眼睛又努力地瞪得大了一圈，她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案下的膝盖上，端正的坐姿，像是认真地在等待奇迹的发生。

只见，风云卿以笔沾墨的手法就已经不同凡响。就比方说要画一朵荷花，他先用笔根蘸取一些与水混合调制好的白色，沾饱整个笔肚，再将三分之一的笔尖都沾满曙红色，这样整个一支墨笔的笔头看起来，笔尖红红，笔肚粉嫩，笔根白白，真的就像一个饱满的荷花瓣了。

然后风云卿开始落笔，毛笔所到之处眨眼之间，便落下一个水润的荷花瓣。这些花瓣有完整的，有半遮半露的，有正面的，有侧面的，间或还有一两个卷曲的。然后，风云卿又以笔尖蘸取了一点更浓的胭脂红，改成立悬着下笔，轻轻地以笔尖给那些花瓣带上清晰可见的细脉。最后，风云卿换了一支笔，重新蘸取翠绿和深绿两种颜色，给那朵荷花添上莲心、枝干和圆叶。

欢颜眼见着一支活灵活现的出水芙蓉，就这样被她师父，以寥寥数笔绘制完成，轻粉淡雅，仙气十足。她闭上眼睛，一边回忆师父刚刚的绘制方法，一边仿佛能闻到那画卷中清池湖畔怡人的芳香。

风云卿看到欢颜观摩得入神，他紧接着又在这朵荷花的不远处凭添了几朵。待到他画完第六朵的时候，那些亭亭玉立的水中仙子，已经地布满了整幅长卷的下半部分，千姿百态各显婀娜之色。

欢颜看得不舍得眨眼。风云卿将手中毛笔递给她，温和地说：“师父已经画了六朵，你要不要也试试，再画上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