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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注：《克莱采奏鸣曲》是托尔斯泰最奇特的作品之一，发表于1891年，小说讲述&ldo;我&rdo;在一个火车上亲耳听了一个贵族讲他杀妻的前因后果，揭露了在贵族资产阶级社会中男女正常关系尤其是爱情婚姻的异化，道德的堕落所带来的人生悲剧。而本书中所引用的台词参考了孙笛的译作。]

我知道春也看过那本小说，他的表情逐渐柔和，似乎也回忆起书中的内容：&ldo;那么，我们为何一定要存在呢？&rdo;他同样引用了书中的台词，我们仿佛表演起了舞台剧，这滑稽的场景逗得两人同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那句&ldo;我们为何一定要存在呢？&rdo;却依旧在脑海中盘旋不去。

&ldo;大哥，你最近去看过爸爸吗？&rdo;坐在驾驶席上的春问我。

&ldo;工作比较忙……&rdo;这不是真的，虽然工作的确很忙，既有假借工作之名的私活，也有为了复仇、一洗长年怨恨所做的准备工作。但不管怎么说，如果我真的想要去探望父亲，却还是抽得出空的。

&ldo;是强敌啊。&rdo;

&ldo;什么？&rdo;我反问。

&ldo;癌。&rdo;春一边说一边打着方向盘。

两年前，在父亲的胃里查出癌细胞，并进行了手术。比起惊恐不安地度日，父亲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手术，然后很快就出院了。但最近，在他的体内却再度查出了癌细胞，因此再度入院准备做手术，现在正是为期两周的术前观察。说实话，我很悲观。

&ldo;爸爸很坚强的。&rdo;我试着说。

&ldo;但对手也很强劲。&rdo;

他说得没错。瘟症是令人深恶痛疾的强敌。它们有时候会佯装全灭撤退，却在潜伏一段时间之后再度突击。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令人讨厌透了。随着它们对战术的精进，所采取的攻击手段也愈发具有伤害性，这让人不得不认定，它们一心要与人类决一高下。

车子正沿着双车道的县道往北前进。

&ldo;你听说过细胞分裂吗？&rdo;

&ldo;大致听过。&rdo;春对这突然跳跃的话题并不惊讶。

&ldo;其实细胞的分裂也是有寿命的。在染色体的两端有一种叫端粒的东西，正是由它们来决定细胞分裂的寿命。&rdo;

&ldo;端粒？&rdo;

&ldo;用来重复ttaggg的部分。&rdo;

&ldo;ttaggg？&rdo;春不解，笑着问，&ldo;大哥你是在念咒语吗？&rdo;

&ldo;这话题的确是有点无聊……&rdo;我回答得很含糊，未料春却催促我：&ldo;不，我想听下去。&rdo;

他将车开入转弯车道，停在十字路口的正中以等待对面车流开过。

&ldo;dna序列存在于细胞之中，你就当成是用来合成蛋白质的设计图就好。它由腺嘌呤、胸腺嘧啶、鸟嘌呤以及胞嘧啶四种碱基组成[注]，取其英文第一个字母便是a、t、g、c。遗传因子便是由这四个字母排列组合而成。&rdo;

[注：腺嘌呤‐‐adene，胸腺嘧啶‐‐thye，鸟嘌呤‐‐guane，胞嘧啶‐‐cytose。]

&ldo;才四个字……&rdo;

&ldo;是的，才四个字。你有听说过dna是一种双螺旋分子吧？&rdo;

&ldo;好像有看过类似的图片。像螺旋型楼梯合二为一的东西。而且两个螺旋楼梯之间还有好几根东西连着，有点像梯子一样。&rdo;

&ldo;你很了解嘛。就像刚才说的，那个螺旋楼梯就是以a啦c啦之类的组成，还有一个螺旋楼梯也同样写着这些字母。而且，如果一头的字母是a，那么另一头就是t，而你所说的梯子，就是用来连接这两个字母的。g和c相连。组合只有a与t、g与c两种。&rdo;

&ldo;绝对？&rdo;春问。

&ldo;绝对。&rdo;我点头，&ldo;只要是正确的遗传因子序列图，就一定是这样。&rdo;

&ldo;g与c、a与t的组合……&rdo;春的声音很低，听上去却很认真。

&ldo;所以只要知道一个螺旋楼梯的内容，就可以推断出另一个的组成。比如，一头的螺旋楼梯的序列是gatc的话，那么相对的另一头就会是ctag，这是有规律的。&rdo;

&ldo;那这些a啦g啦像暗号一样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rdo;

&ldo;每三个字母会形成一组密码子，他们在必要的情况下会合成对应的氨基酸。&rdo;我不太擅长跟人讨论这些属于自己熟知范围内的知识，那样似乎显得自己在卖弄，因此态度也变得很冷淡，&ldo;也就是说，它们是合成氨基酸、也可以说是蛋白质的基因。不过，也有一部分密码子的作用并非如此。&rdo;

&ldo;还有不能合成蛋白质的密码子？&rdo;

&ldo;有那么一部分被认作是无用的，但严格来说却并非如此。只不过目前还未搞清楚它们的作用而已。也有一部分的机能已经被弄清楚了。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似乎有些是用来记录染色体折叠方式的、还有些是用来发出合成蛋白质指令的。总之，除了遗传因子以外的部分，也并非是无用的垃圾。&rdo;

&ldo;原来如此。&rdo;春点头道，&ldo;那就不该把这些叫做垃圾dna嘛，一说成垃圾别人真的会误解为是垃圾。&rdo;

我感到很迷惑：&ldo;你连垃圾dna都知道？&rdo;

我怔怔地凝视着春的侧脸，严格来说，这是指遗传基因以外的部分，但是也有人因认为那些是垃圾，而把它叫成垃圾d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