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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春像是祈祷似的慢慢眨了眨眼：&ldo;人纵火，神驱水。&rdo;他说，&ldo;把例外忘掉。&rdo;

之后，父亲一直纠结在纵火事件与街头涂鸦之间。

&ldo;下次帮我买本仙台的地图，我要把起火现场在地图上做标记。像这种事情，案发地点之间也一定有着某种规律。&rdo;

&ldo;说不定爸爸真能抓到凶手呢。&rdo;春对着我笑。

&ldo;爸爸，这是现实世界，犯人不可能会有推理小说里那种趣味的。&rdo;

&ldo;你们两个儿子太无趣了！&rdo;父亲夸张地耍起了性子。

我们打算回去的时候，父亲突然说：&ldo;对了，春。你借给我的cd真的很不错哦。&rdo;

&ldo;你听了？&rdo;春微笑，&ldo;罗兰&iddot;科尔克。&rdo;

&ldo;那是谁？&rdo;

&ldo;大哥你听爵士乐吗？&rdo;

&ldo;想要陶冶情操的时候。&rdo;我咬牙切齿地回答。

&ldo;爵士乐陶冶不了情操。以前的人们都是一边听一边跳舞的。罗兰&iddot;科尔克，是一个演奏萨克斯风和长笛的乐手。他生下来没多久就双目失明了。&rdo;

&ldo;他看不见的吗？&rdo;父亲的声音听上去很是钦佩。

&ldo;眼睛看得见看不见跟他的作品没有关系吧。&rdo;我并不是想挑刺，却依旧开口反驳。实际上，作者的生平、辛劳等，跟其作品的评价不应该有关系。就算这可能对作者本身有着莫大的影响，但从鉴赏者的角度来说却是全无意义。不管怎么说，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不由理所当然地认为：&ldo;反正盲人乐手所演奏出来的音乐一定是那种阴暗湿冷的感觉吧。&rdo;

这时父亲立即从被子里爬起：&ldo;泉水你也听听看吧？&rdo;他很熟练地打开枕边的录音机，&ldo;听哪张专辑好呢？&rdo;

&ldo;《vonteererslavery》这张不错。一听那首曲子就能了解了。&rdo;

&ldo;什么？&rdo;

&ldo;翻译出来就是&lso;志愿奴隶&rso;。&rdo;

&ldo;切。&rdo;这标题就足以让我感到阴郁，想必一定是控诉种族歧视的音乐。这个萨克斯乐手大概是什么民权运动的领袖，虽然我不打算否定他的行为以及思想，但也没什么兴趣听。

但他们却完全无视我的意见放起了音乐。听上去像是现场演奏版本。我听到观众的鼓掌声，还有一个喧哗男子一个劲地叫嚷着，而半天都没有听到所谓的&ldo;乐曲演奏&rdo;，我不由耸耸肩。我完全听不清那个男子到底在叫嚷着什么，只觉得这就跟情绪高亢的民权运动家没什么区别。

而这时‐‐

萨克斯风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没来得及思考，我的身体已然&ldo;怦&rdo;地直起，而春则一脸窃笑地看着我。这音乐跟我的想像简直是南辕北辙，萨克斯的乐声如此明晰，美好得令我背后所有的毛孔都张开。轻盈，却不轻薄。丝毫没有滞懈。欢快的萨克斯风和着跃动的钢琴乐符敲打着我的心扉。

&ldo;这个……&rdo;我说，&ldo;很好啊。&rdo;但随即却又不服地补充道，&ldo;嗯，应该是不错的啦。&rdo;

春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ldo;知道这么欢快的音乐实际上出自一个盲人，我总算可以理解了。&rdo;父亲也笑了，&ldo;这种愉快的感觉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rdo;

&ldo;他这样的？&rdo;

&ldo;光注重眼中所见之事的家伙是作不出这样的音乐的。&rdo;我隐约能够领会到父亲的言下之意。这种轻快的感觉是脱离外观与形式的，但却并不突兀，也不矫揉造作。我可以感到，它远离俗世，远离一切的借口、解释、道理还有批判。

&ldo;完全不卖弄技巧。&rdo;我低声叹道。

&ldo;演奏者一定是从心底深爱着爵士音乐。&rdo;父亲点头。

&ldo;越是深刻的事物越要充满活力地传达。&rdo;春像是自言自语地咬着唇，&ldo;像是身背重物，却跳着踢踏舞。&rdo;

这话听起来像是吟诗。&ldo;小丑在空中荡起了秋千，所有人都忘记了重力的存在。&rdo;他接下去的话，令人印象深刻。

地球的重力与小丑

春的话令我突然拾起这二十年来几乎完全遗忘的记忆。

我的眼前突然浮现起马戏团帐篷里的场景。当时的我还是个喜欢侧带着棒球帽耍帅的小学生，我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我的身边则是跟我作同样打扮的春。父亲与母亲坐在我们身后。

帐篷里只有几缕阳光，显得十分昏暗。由于看不清出口的方向，我对于这与平常不同的封闭式空间，以及当中飘荡着兽的气味，都令我心中异常兴奋。而春却像小狗似的东闻西嗅，同样地坐立不安：&ldo;会是狗狗吗？会是狗狗吗？会有狗狗出来吗？&rdo;

&ldo;是狮子啦。&rdo;被我这么一说，春的小脸立刻发白了。

&ldo;狗狗该不会是被吃了吧……&rdo;

这是来自俄罗斯的马戏团。由于公演是属于市政府管理，因此父亲买到了价格优惠的入场券。

帐篷里的气味十分强烈，就像是踏进了专门饲养动物的小房间，混合着汗水与粪便的味道，还飘满了独特的体味以及尘埃的味道。回忆一幕幕地在我脑中浮现，从白天就开始喝啤酒的男子粗俗的声音、踩着刺耳的自行车刹车声，出现在舞台上的熊、穿着紧身衣的美丽白人女子，还有看见狮子钻火圈后，像孩子般发出&ldo;哦！哦！&rdo;兴奋声音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