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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而现在父亲老了，不像前些年还跟年轻女人纠缠不清。他现在清楚那些温清是用钱买来的，不像他的儿子会无条件地给他养老送终。

父亲叹口气，&ldo;还好，最近天气变得厉害老是腰疼，你也知道这南方的湿气不养人。你在北方也多注意，要是闲了就回来住些日子，让周姨给你炖点汤补补。&rdo;

&ldo;嗯，有空我就回去。&rdo;

&ldo;好，再回来就带个老婆回来，老打光棍也不是那么回事。男人终究还是要成家立业的。&rdo;父亲顿了顿，付云倾也沉默着，半晌又听见父亲的叹息，&ldo;以前是爸不好，跟你说些乱七八糟的。让你恨你妈，让你不要相信女人，现在想起来……你变成这样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do;老人的话音里哽咽起来，&ldo;……云倾，孩子，你快点好起来吧。&rdo;

付云倾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是冷还是热，耳边全都是父亲刻意压抑的抽泣声。那个一生都没有低头的父亲，在遭遇背叛也冷静地坐在那里跟母亲谈条件的男人，现在老得已经承受不住失去了。

他又笑了，声音空落落的，&ldo;爸，其实我正要跟你说，我有女朋友，本来准备下去带回家给你的惊喜的。&rdo;

那边立刻收了声音露出欢天喜地的姿态来，&ldo;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rdo;他觉得挺心酸，父亲硬气了一辈子，最后却也变成一个哭哭啼啼的老头子了。幼时的他总觉得父亲就像一座山，是他会崇拜一辈子的英雄和偶像。记得小学的作文题目《我的爸爸》里，他在结尾写，爸爸很帅，我一辈子永远都爱爸爸。

一辈子和永远，也只是小孩子才相信的东西。

下午他又睡着了，晚上实在难受只好打了安静的电话。十点钟门门铃响，他打开门却是提着保温瓶的林嘉。

&ldo;还没病死啊，我以为能赶得及给你收尸呢。&rdo;

&ldo;还是饿死比较快，&rdo;他笑，&ldo;带了什么好吃的？&rdo;

保温杯里是熬的很厚的牛奶粥，香甜扑鼻，吃在病人的嘴里却跟糨糊差不多。他吃了粥，林嘉叫了他的家庭医生。只是chui空调感冒引起的发烧，吊上点滴温度就降了下来。林嘉看他好些，才在他耳边抱怨：&ldo;现在你跟安静倒是好得穿一条裤子了，也不想着她是个女的，要是你死了，她搬都搬不动你。可是她没良心，着急去约会，就把我叫过来，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rdo;

付云倾闭着眼呼吸均匀。

&ldo;你少给我装睡，最近为什么不理我，连喝酒都没时间。&rdo;

他依旧没睁眼，&ldo;只是忙。&rdo;

林嘉默默地看他半晌，突然哼一声：&ldo;其实那天你都看见了吧，那天以后你就对我不理不睬的。她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再过一个多月她就要结婚了，应该快发请柬了吧，不知道会不会写给你。反正又不是你的女人，给我亲一下又有什么关系。&rdo;

付云倾终于睁开眼，冷冷地盯着他，&ldo;林嘉。&rdo;

他那席话也是负气，咬牙切齿的。

&ldo;你真该去照照镜子，说起她要结婚，你现在满脸的嫉妒，&rdo;付云倾嗤笑一声，&ldo;为什么每次你都是晚了一步。&rdo;

林嘉像见鬼一样看了他半晌，&ldo;你疯了，你胡说什么！&rdo;

付云倾又闭上眼睛，他真的很累。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林嘉嫉妒又怎样，他什么都写在脸上，而自己心里嫉妒得发狂，也只是咬牙硬撑着而已。

次日林嘉到了社里，纪多晴咬着油条眨巴着眼睛凑上来，&ldo;付老师没事吧？&rdo;

他退了一步，不知怎么全身地不自在，脑子甲总能想起她热乎乎的嘴唇，顿时看都不敢看她，&ldo;没事了……哎，你怎么知道？&rdo;

多晴瞄着天花板，又去瞄打印机，再去瞄地上的蟑螂兄，嘴里的油条炸得像棉花。辉月社那边的编辑说付云倾病了要拖稿。萧漫今天早上来了又走了，打扮得花枝招展，说是去探病。

她说：&ldo;大家都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rdo;

林嘉想起那男人昨晚的恶毒，冷笑一声，&rdo;其实等他火化了你再知道也不迟，他怎么还不死。&rdo;说完就用力甩上办公室的门，一个上午没出来。

几天后整个海棠社都在疯传付云倾每天开车来接萧漫下班的事。

听说是因为付云倾生病没人照顾，萧漫每天都去照顾他，又温柔又体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不过纪多晴有自己的办公室，无法打入人民群众内部，自然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下班时她等电梯看见萧漫跟图书部的同事一起，电梯下来。萧漫穿了一条宝蓝色的连衣裙，多晴隐约听见她说：&ldo;是啊，我也觉得太贵了，可是他非要给我买啦。&rdo;

在社外看见付云倾，他的头发剪短了，露出线条优美的颈子，双目微垂倚在车边。

多晴愣了愣，觉得他随时都会向她招手，似笑非笑地说：&rdo;láng崽子，你傻愣着gān什么？&rdo;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也没停下，至少去跟他打个招呼。

反正……再见还是朋友。

有宝蓝色的身影疾步走过去，笑声明媚，&ldo;云倾。&rdo;

&ldo;嗯，上车，&rdo;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微微躬身，&ldo;安全带系好了吗？&rdo;

她猛地顿住脚步。

那一瞬间，天地之间变成黑白的。

有什么东西从血rou中硬生生地剥离，多晴觉得自己身体某个地方在慢慢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