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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宋达清笑道：&ldo;什么神通？只要老百姓不说我们匪警一家就得了。辖区内都有哪些混混，我们要是不了如指掌，怎么开展工作？当然要是流窜作案，我们就没办法了。今天偷包的是个团伙，不全是哑巴，但的确有几个是哑巴。他们专门找小车下手，作案手段都是这样，让一个哑巴依依呀呀地朝小车打手势，你下车后他就咿咿呀呀指着汽车下面。你就以为汽车出了什么事，忙躬腰下去看。这时，同伙就拉开车门行窃。他们人多，东西一到手，就飞快地往后传。万一被抓住了一个，多半是抓的哑巴。他一是残疾人你不便对他怎么样，二又不好审问，随你怎么问他只咿咿啊啊，还胡搅蛮缠。说实话，只要他们不闹大了，我们也不怎么管他们。但我们真的找他们了，他们也老老实实。&rdo;朱怀镜像是听天书，说：&ldo;真是无奇不有。谢谢了。&rdo;两人出去，陈雁说：&ldo;老宋真会拍马屁，朱处长还没坐稳，就叫你拉去了，鬼鬼祟祟的。&rdo;宋达清笑道：&ldo;我这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拍马屁。我只怕别人说我连马屁都不会拍。&rdo;朱怀镜指指宋达清，说：&ldo;你真会开玩笑！你再会拍也犯不着拍我的马屁呀？我朱某人何许人也？值得如此抬举？只要兄弟们不嫌弃就万幸了。&rdo;&ldo;只要兄弟们，就不要姐妹们了？&rdo;陈雁佯装生气的样子。

朱怀镜对这女人的感觉越来越复杂，说不上喜欢，也不敢脸面上过不去。如今她有意卖俏，他就势玩笑说：&ldo;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女流啊，只当是我的兄弟哩！你们都是文化人，我印象里，中国人书读多了就男女不分的。鲁迅先生称许广平广平兄，好像钱钟书先生称杨绛女士也是先生。&rdo;大家哄地笑了，陈雁扬了扬手，说：&ldo;好啊，我一向认为你这人老实，你趁机占我便宜。&rdo;袁小奇笑道：&ldo;各位水平都高，妙语连珠。只有我是大老粗，斗嘴皮子斗不过你们。&rdo;这时，鲁夫递了本书给朱怀镜：&ldo;朱处长，我新写了本书，是写袁先生的，请你雅正。&rdo;朱怀镜很客气地双手接过书，一看，见书名是《大师小奇》。封面是袁小奇白衣白裤，双手合十，闭目打坐，俨然一位得道高人。再翻开了，见前几页是彩页。第一页竟是袁小奇同北京一位高级领导的合影。再往下翻，全是袁小奇同各界名流的合影。中间自然有袁小奇同皮市长的合影，朱怀镜居然见自己的形象隐隐约约在皮市长后面，正同方明远在说着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向皮市长引见袁小奇时，陈雁照的相。朱怀镜心里说不出的味道，望着袁小奇笑笑说：&ldo;了不得了不得，我回去好好拜读。&rdo;

鲁夫只当朱怀镜是在向他客套，谦虚道：&ldo;哪里啊，都是袁先生人奇事奇，我如实记载而已。&rdo;袁小奇淡淡一笑，说：&ldo;全搭帮兄弟们抬举。今后还要请各位多多爱护才是啊。&rdo;黄达洪说：&ldo;今天袁先生请各位来叙叙，就是这意思。袁先生乐善好施，每次回来，都要为家乡捐点钱。这次袁先生想再捐一百万。但不想随便就把钱扔了，得捐得是地方，要有意义。我个别都向各位汇报了，请大家一起想想主意。&rdo;朱怀镜听黄达洪说这几句，就想这人不枉在官场上混了二十来年，学到的官话今天用得是地方了。他同每个人个别说这事也许都把意思直接说了，就是这钱捐出来，得轰动效应，得让皮市长公开接见，得上荆都电视新闻。这会儿大家都望着朱怀镜，是指望他发表高见了。他却不想说什么，就说：&ldo;各位发表意见，我们议议吧。&rdo;宋达清见大家都不开腔，就说：&ldo;我说，还是希望工程。&rdo;立即有人表示不同意，说希望工程太老调了，没新意。

&ldo;那么就支援残疾人事业？&rdo;崔浩提议。大家也觉得不妥。有人提到搞春蕾计划，专门设个袁小奇春蕾基金，支持失学女童；有人说资助孤寡老人；有人讲资助贫困教师。都没能让大家满意。

陈雁便说：&ldo;我提个建议。你们先别说行还是不行，听我讲讲道理。我说呀，把钱捐给市老干休养所。去那里的是哪些老干部呢？级别太高的不会去，因为他们退下来以后可去的地方很多，用不着去老干休养所。级别太低的又去不了，因为我们老干部这么多，还轮不到低级别的干部去休养。那么，去休养的都是那些级别要高不高，要低不低的老干部。给你们说，我去年去那里采访过，发现他们这些人意见大哩！比一般老百姓意见还大，怪话还多。他们一是对在位当权的领导意见大，二是对先富裕起来的那部分人意见大。袁先生把钱捐给老干休养所，让他们搞个建设，也让他们知道先富裕起来的人也不是没肝没肺的。我想市里领导也乐得有人替政府出钱安抚他们，自然支持你捐献。&rdo;大家一扯，都说这意见好。陈雁受到鼓舞，有些得意，说：&ldo;要是捐给老干休养所，我想袁先生至少可以上三次电视。一是捐钱的时候，二是他们搞个什么建设开工典礼的时候，三是工程竣工剪彩的时候。而且三次皮市长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席。&rdo;朱怀镜感觉自己钻进了别人编织好了的套子里。这个套子里还有北京的高级首长，各界社会名流，皮市长也在这个套子里。现在他自己又被拉进来帮着编织更大的套子，好去套更多的人。而这个套子钻进来之后却不好脱身了。因为皮市长是他拉进套子里的，他只好陪着皮市长呆在套子里了。

大家说了半天，才意识到朱怀镜没表态，就把目光投向他。他本不想说什么的，可别人都望着他了，他不得不说了：&ldo;关键是要选好一个项目。要是没有项目，笼统地捐给老干休养所，说不定就成了所里的办公经费了，他们拿去发奖金也不一定。&rdo;这时袁小奇才说话：&ldo;按陈小姐和朱处长的意思，捐给老干休养所是可行的。那么我们就同他们接触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合适的项目？&rdo;朱怀镜不想揽这事儿，就含含糊糊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会请他帮忙联系的，就先发制人：&ldo;谁同老干休养所熟悉些？陈雁不是采访过他们吗？&rdo;宋达清笑道：&ldo;有钱给他们，还怕人不熟悉？&rdo;朱怀镜说：&ldo;不是这意思。人熟些就免得唐突。&rdo;没想到陈雁却硬要拉上朱怀镜：&ldo;我可以去一下，他们刘所长我熟。但朱处长得陪着去，你是政府领导啊！&rdo;朱怀镜故作油滑，笑道：&ldo;就我俩去？太情调了吧！&rdo;别的人就撮合他们，显得有些恶作剧，说非你两位出马不可。陈雁略显羞涩，望着朱怀镜，看他怎么说。朱怀镜见女人这表情似乎在传递着某种消息，一时间心恍神迷。但他马上想到这事只他和陈雁两人去，自己似乎成了袁小奇秘书似的，太没面子了。不由得又想起这次袁小奇回来，凡事都是让别人同他联系，像个首长。心想不能听凭他在自己面前如此摆谱，别看这人现在见了面仍是一脸谦恭，但长此以往，有一天他说不定就会颐指气使的。这复杂的心思其实只在朱怀镜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他就打定了主意，说：&ldo;我和陈雁跑一趟都没什么，只这么远。只是我俩毕竟是隔山卖羊，还是劳驾袁先生一道去吧。&rdo;朱怀镜说完这话，才发现自己措词太客气了。这时他突然察觉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袁小奇越发彬彬有礼了。一阵羞愧掠过朱怀镜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