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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祁拘幽勃然大怒道：&ldo;纳妾？你放屁！我把妹妹嫁作他当妻子都可惜，怎么可能舍得她去做妾？&rdo;

我淡淡道：&ldo;空口白舌的，自然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妹妹若是正妻，缘何这些日子一言不发，任由我们张罗婚礼？怕是你见巫端臣中了状元，想要假认你妹妹做正妻，装点门楣罢？&rdo;

祁拘幽张口大笑道：&ldo;状元？装点门楣？你要皇帝来给我们祁家装点门楣，你瞧着我要不要？&rdo;

我听人群中发出极熙攘的声音，趁机向众人微微一笑。里头一个穿黄衫子的少年人很乖觉地向我道：&ldo;沈夫人，这女子怕是疯了罢？&rdo;人群里传来喃喃的附和声。祁拘幽在天子脚下，张狂地开口轻王侯，却又偏偏要认巫端臣作妹婿，这一点大大超出了民众的理解力。他们一则不懂其中关节，二则万万想不到世上竟当真有人是瞧不上皇帝的。我也不欲伪造个什么故事给民众，只不能让他们认为优姝理亏，私底下去编排她。

祁拘幽道：&ldo;我疯了？&rdo;她眯起眼睛四下扫射，冷冷道：&ldo;我怕是当真要发一回疯了。&rdo;话毕她微微抬起手臂，秋天的长安城刮起罕见的狂风，卷得满城落叶蝶儿般飞舞。

☆、【章六问翠】23

枕壶大喝一声道：&ldo;祁拘幽，长安城也容得你撒野么？&rdo;

祁拘幽清泠泠道：&ldo;若是兰图在这儿守着，我还真不敢。可他不是和深鹂一起去大雪山了吗？如今恐怕还未归来罢？&rdo;

她扬起长袖，身如杨柳披拂柔软，霎时间风沙迷了众人的眼。我当先一步用帕子蒙了脸，才见她轻盈地跃进了宅邸。我大骇道：&ldo;可不能让她去伤了优姝。&rdo;枕壶顺手打开街边一个礼箱，从里头摸了把折扇，笑道：&ldo;送给你妹妹的新婚贺礼，我这个当姐夫的先使着。&rdo;我眼疾手快地摸了一柄软剑在手，忧虑道：&ldo;咱们俩加起来也未必斗得过她。&rdo;

当下不容多想，我俩匆匆跃进了宅子，疾驰到礼堂上。堂内花团锦簇一屋子的人，言笑晏晏地说着什么，正中见得优姝和巫端臣执了手在拜天地。他俩一躬身，堂上众人便哄笑着鼓掌。枕壶环顾四周，沉吟道：&ldo;她人往哪里去了？&rdo;我道：&ldo;怕是先去寻白梅了。&rdo;枕壶道：&ldo;祁白梅约莫能劝住她。&rdo;我苦笑地望他一望，枕壶用折扇敲敲脑袋，道：&ldo;我真是急糊涂了，祁白梅可没理由劝她。&rdo;又忧虑地向外望一望，道：&ldo;太史局的人若是晓得了，祁白梅和祁拘幽都要完蛋。&rdo;我道：&ldo;你莫急，我瞧着祁拘幽虽怒，倒还是有分寸的。她在街上露的那一手只是道法，可没泄一点儿妖气。&rdo;

这时候嫩嫩和优泽由两边分别朝我奔过来，我弯下身子，被他俩撞得&ldo;诶哟&rdo;一声，一手揽了一个。嫩嫩见了优泽，扭头便要走。我忙捏了他的脖子道：&ldo;等等。&rdo;嫩嫩回过脸道：&ldo;我不要见到他。&rdo;优泽怒道：&ldo;我也不要见到你。&rdo;

我强行拽出他俩一人一只手，勉强放在一块儿握了握，道：&ldo;你们俩乖乖的，我要去做正事，顾不得你们，你们要相互照顾，相亲相爱。&rdo;又格外向嫩嫩道：&ldo;祁拘幽来了。&rdo;嫩嫩怔了怔，不再挣扎，只忧虑地环顾四周，道：&ldo;小姨，怎么办呢？我打不过她。&rdo;我笑道：&ldo;你小娃娃别操心，小姨来管。&rdo;嫩嫩毫不客气道：&ldo;你更打不过她。&rdo;又瞥了枕壶一眼，委屈道：&ldo;小舅舅也打不过她。&rdo;我苦笑道：&ldo;也不见得一定要打赢。&rdo;

枕壶在边上催促我，我甩了他俩一句：&ldo;你们千万要乖。&rdo;便松了他们的手，任由他们私底下去闹。枕壶道：&ldo;我在边上转了一圈，祁拘幽似乎没到礼堂来。&rdo;我松口气道：&ldo;那准是白梅牵住她了。&rdo;心里渐渐泛起一层苦涩，幽幽道：&ldo;我真是对不住白梅。&rdo;

堂上敲锣打鼓，司仪高声道：&ldo;夫妻对拜。&rdo;忽地平地起大风，狂风刮走了优姝脸上的红巾，吹熄了堂前的龙凤花烛。她张皇失措地四下一望，简直没了主意。巫端臣当即将她揽到身后，挡在前头，蹙紧了眉头。我&ldo;刷&rdo;的一声抽出软剑，指向半空。只见那祁拘幽浮在空中，羽毛似的飘下来，白色的长裙掩映着傍晚的烟霞，被抹成斑斓颜色。她轻盈地落在堂前，白纱覆了脸，轻笑着向巫端臣道：&ldo;端臣，你这种好事，怎么不请我来见见礼呀？&rdo;

巫端臣淡淡道：&ldo;露出脸来，藏头掖尾算什么本事？&rdo;

祁拘幽道：&ldo;还是你本事足，先是引诱了我妹妹，如今再抛弃她。天底下谁比得上你巫公子的手腕呢？&rdo;

巫端臣道：&ldo;一则，我不曾引诱祁白梅。二则，我也没有抛弃她。她如今好好在后院住着，我若是抛弃她，你觉得她会在哪里？&rdo;

祁拘幽愤怒地指了他身后的优姝道：&ldo;那这算怎么一回事？&rdo;

巫端臣坦然道：&ldo;白梅是我妾氏，我自然怜惜她。可天底下总没有为了妾氏不娶正妻的道理。&rdo;

祁拘幽怔了怔，再朗声笑道：&ldo;看来你们是咬定了白梅是妾。巫端臣呀巫端臣，我当初是瞧得起你，才把妹妹嫁给你；如今你鲤鱼跃了龙门，便想将她一脚踢开，未免也太小看我了。&rdo;她慢慢向四周望了望，轻笑道：&ldo;诸位既然参加这负心汉的婚礼，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等会儿若是丢了性命，也怨不得我。&rdo;也不见她如何动作，只是伸手一抓，便遥遥将堂外的优泽拽到手里，冷冷道：&ldo;便从这个孩子开始如何？&rdo;她朝着优泽的天灵盖拍下去。

我吓得肝胆俱裂，浑身都软了。忽有一个小身影夺了我手中宝剑，鹰隼般向祁拘幽刺去。他那一剑如流星赶月，正正刺向祁拘幽的胸膛。祁拘幽哪里想到有此惊、变，冲着优泽那一掌转而冲向那孩子。嫩嫩喝道：&ldo;莫伤我阿泽哥哥！&rdo;话罢一个轻灵地转身，避过祁拘幽那一掌。祁拘幽拉着优泽，动作到底慢些，避开时被嫩嫩那一剑刺破了衣袖。

祁拘幽道：&ldo;深鹂的儿子？&rdo;嫩嫩挽了个剑花，冷冷站在她身前，只一丁点儿高，褪去了肥圆，倒是个颇漂亮干净的小少年了。祁拘幽怔怔问：&ldo;你叫什么？&rdo;嫩嫩道：&ldo;嫩嫩。&rdo;祁拘幽柔声道：&ldo;我问你正名。叫鹿什么？&rdo;嫩嫩咧嘴道：&ldo;我不晓得。阿娘只叫我嫩嫩。阿娘没有姓氏，我若要取正名，想跟小姨姓。&rdo;祁拘幽好笑道：&ldo;你爹姓鹿，你自然也姓鹿。&rdo;嫩嫩道：&ldo;这我可不管，我偏要跟小姨姓。&rdo;祁拘幽道：&ldo;这是瞒得住的么？明眼人都瞧得出你是鹿白荻的儿子。&rdo;颇感伤地上下打量他道：&ldo;头一回瞧着还是像深鹂多些，如今竟和鹿白荻长得一模一样了。&rdo;

优泽被挟持得痛了，张嘴咬了祁拘幽一口。祁拘幽只笑吟吟望他一眼，优泽便松了口痛呼起来。嫩嫩又捏紧了剑，道：&ldo;你放开我阿泽哥哥。&rdo;祁拘幽奇道：&ldo;这是你哥哥？&rdo;细看了优泽道：&ldo;他可既不像深鹂，也不像鹿白荻。&rdo;嫩嫩道：&ldo;你再不放他，我可不客气了。&rdo;祁拘幽道：&ldo;要我放他也容易。&rdo;指指巫端臣和优姝道：&ldo;你去把那两人一剑杀了，我便把你阿泽哥哥奉上。&rdo;嫩嫩抿了抿唇，拎起剑便向祁拘幽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