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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1页）

枕壶：&ldo;……&rdo;

我把外袍胡乱脱了，穿着单衣扑进他怀里，手上也不闲着，去解他的衣襟，振振有词道：&ldo;枕壶，不如我们今晚便生米煮成熟饭吧！我们洞房后，我阿爹再不能逼我嫁旁人了。&rdo;

枕壶一面拂开我的手，一面气苦地说：&ldo;你又看什么传奇册子了？阿昙，你可仔细些，我明天便把你的所有传奇一把火全给烧了。&rdo;

&ldo;烧便烧罢，&rdo;我说，&ldo;旧的不去新的不来。&rdo;

说完我又去解他衣襟，他瞠目结舌看着我。

☆、【章六问翠】05

我只动手扯了两扯，枕壶便如从梦里惊醒一般，伸手攥住我双手手腕，气苦道：&ldo;小祖宗，你什么毛病？&rdo;

我被他握了手腕，不得动弹，只叹气道：&ldo;你晓不晓得，我爹都要把我嫁与旁人了。我一个小姑娘，有什么法子呢？思前想后，单单这个主意好；等我们生米煮成了熟饭，即便我阿爹想把我嫁与旁人，旁人也不要了。&rdo;

枕壶铸铁似的箍住我手腕，笑道：&ldo;你思前想后？阿昙，你决计想不出这个主意来。说说看，是哪本传奇册子里瞧来的？&rdo;

我道：&ldo;你别管这些无足轻重的枝蔓了。&rdo;手腕被他攥紧了挣不出来，便凑过脸去亲他，他堪堪避开，我便恼了，道：&ldo;男子汉大丈夫，我都不害羞，你躲什么躲？&rdo;

枕壶苦笑，松开我手腕，用被子将我裹了，搂进怀里，说：&ldo;好好好，依你，我们抱着睡一觉，行不行？&rdo;

我生气道：&ldo;你瞧不起我呢？我可是在眠香占玉楼里长的，你还打量我是深闺里的蠢姑娘不成？做戏还要做全套呢，既然说了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不能含糊，该做的都要做！&rdo;

我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正气凛然，可把枕壶给唬住了。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我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又去解他衣领。他衬着月光垂下眼睛瞧了瞧我的脸庞，开口道：&ldo;你再胡闹，我可告诉师兄了。&rdo;

我浑身都僵住了，悻悻然缩回手，挪后两步，披起外袍，嘟囔道：&ldo;我回去便是，你莫要告诉师兄。&rdo;这话说得何等憋屈！想我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若不是为了他，也不会夤夜做出这种事来。他倒好，不去相府提亲也就罢了，我活生生一个人送到他怀里他也不要。我觉得枕壶可能是不喜欢我，以前的话都是瞎说的，纯当哄我高兴。愈想愈悲凉，外袍披得松松垮垮，眼泪先下来了。

他揽了我的肩膀，我气极，扭过脸不肯看他。他噘着嘴冲我脖子吹气，脖子里的乱发被他吹得痒人；我用手捂了脖子，怒目而视，道：&ldo;做什么？&rdo;枕壶嬉皮笑脸问：&ldo;哭什么？&rdo;我抬起下巴道：&ldo;我决定不喜欢你了，明天我就嫁给旁人。&rdo;他理了理我的鬓发，搂住我的腰，在我左脸上脆嘣嘣亲一口，道：&ldo;别想了，你嫁我是嫁定了。&rdo;

我红着眼圈瞪视着他，他起身也披了一件外袍，坐回我身边，柔声道：&ldo;我晓得，你们府上近来都快被求亲者踏破门槛了。我没上门去，实在是有些复杂的缘由，你也不用晓得了。总之你要信我，来年春天我会让你披上嫁衣的。&rdo;他这话委实没什么说服力，换个人说，我半个字也不信。可我自幼信枕壶信成了习惯的，他这么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说出来，我只觉心上悬的一块大石落了地，说不出的笃定。

我浑身懒洋洋的，脱了外袍，翻身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喃喃问：&ldo;我的嫁衣要在哪一家做呢？&rdo;枕壶放声大笑，然后说：&ldo;锦绣坊怎么样？&rdo;我摇头道：&ldo;不行不行，他们家的针线还不够细。我要缕金绣牡丹和凤鸟。&rdo;他躺到我身边，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我，柔声问：&ldo;翡翠绣坊呢？&rdo;我又缓缓摇头道：&ldo;也不行，老觉得他们家绣的云纹怪怪的。&rdo;他又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我几句，我只是摇头。渐渐地睡意卷上来，我绷着眼睛仰头看他，打了个哈欠，流出几滴眼泪，他摸了摸我的额头，轻声道：&ldo;睡吧。&rdo;

清早起来，枕壶已经下山去了。我披着外袍，蹑手蹑脚地走过外廊，欲回到自己房里去。不想刚从枕壶屋子里探出个头，便见师兄从别处拐过来，正正对上了我，脸色顿时阴沉得能掐出水来。我吓得一个哆嗦，跳回枕壶屋里，背抵着门，手足无措，左顾右盼。

师兄敲门，道：&ldo;你出来。&rdo;

我吓得神志不清，道：&ldo;不出来。&rdo;

师兄淡淡道：&ldo;恩？&rdo;

我哭丧着脸，道：&ldo;……我马上出来。&rdo;

话毕我小心翼翼把门拉开一条fèng，在fèng里见到师兄一张阴沉沉的脸。吓得又合上那条fèng，捂着心口踹了几声粗气，才把门拉开，垂头丧气道：&ldo;师兄，早上好。&rdo;

师兄见我衣衫不整，脸上神情愈发阴郁，让开一条路，道：&ldo;还不快去换好衣裳。&rdo;

我应了一声，飞快地从他身侧溜开，滚回自己屋里，极简地洗漱完毕，踩着小碎步，极不情愿地挪到师兄跟前。今日的天气倒还敞亮，只飘着一点薄雪，师兄坐在庭院里，任凭细雪飞舞，兀自撑起一个结界，将雪与风都挡在结界外。他指了指竹桌上一方小糕点与一盏热奶，我坐下，一边吃，一边眼巴巴看着他，想听他如何处置。

不想，我吃完了糕点，师兄也只面无表情坐着不动，不发一言；等我捧着热奶开始温吞地喝，他总算轻咳一声，开口道：&ldo;你与枕壶既有了夫妻之实，这婚事便也不能再拖了。&rdo;

我正喝着热奶，闻言大惊，被呛得咳起嗽来。师兄心平气和地等我缓过气来，我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ldo;不是的，不是的。&rdo;他礼貌地皱了皱眉，我忙说：&ldo;我们没有！&rdo;师兄淡漠道：&ldo;这事儿又骗不得人，你否认也无用，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rdo;我皱起鼻子，道：&ldo;我们真没有！不如你带我去见师姐，师姐会证明我清白的。&rdo;

师兄见我说得认真，不由得迟疑起来，半晌，方道：&ldo;我姑且信你。&rdo;又缓缓问：&ldo;那你可想过，与枕壶究竟该如何？&rdo;

我心里觉得怪诞，不知如何开口，只埋头喝热奶。向来与我说这些的都是师姐，在我的记忆中，师兄说的最多的便是要考我的功课，以及骂我是个&ldo;蠢材&rdo;。如今他竟与我说起这个话题，可见有些事在暗中是不同了。我思及此，不由得郑重起来，斟酌片刻，方道：&ldo;我也不晓得呢！可我无论如何是要与枕壶在一起的。&rdo;

师兄问：&ldo;不论如何？&rdo;他见我神色不变，才淡淡问：&ldo;你可知枕壶缘何不上你们家提亲？&rdo;

我怯怯摇了摇头。

师兄又问：&ldo;你与枕壶是再门当户对不过了，可知你父亲为何不想把你嫁与他？&rdo;

我再度摇了摇头，心里有些不妙。

师兄轻叹道：&ldo;你们是门当户对的过了头。&rdo;我神色茫然，师兄大摇其头，叹了一句&ldo;蠢材&rdo;才续道：&ldo;你父亲是丞相，枕壶父亲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你两家人联了姻，大明宫里的皇帝能高兴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