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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ldo;我们餐厅里本来有叉子和勺子，&rdo;维特比惋惜地说，&ldo;现在就只有塑料餐具。&rdo;他左顾右盼，也许是在寻找不同的餐具，也许是寻找迅速撤离的方法。

&ldo;你下次讲这个故事时，应该去掉诱惑的部分，因为这并非事实。&rdo;总管说道。他的头顶似有盘旋的灰烬，耳中仿佛回响着轻微的钟鸣声，&ldo;你也可以再补充一句，探员并没有收到上级的清晰指令。&rdo;

&ldo;听到了吧，你听到他说了。&rdo;切尼低声抱怨道，毫无技巧，就像驴子打嗝一样直接。

格蕾丝继续对着维特比说话，维特比转向切尼，表情像是在问切尼该怎么办，而切尼则无法或不愿向他提供建议。随它去，等待苦涩的结局。让毒液流尽。这是一场阵地战，反正是要继续下去的。

&ldo;于是探员跟那女友上了床，&rdo;‐‐至少她的语气中没有扬扬得意‐‐&ldo;不过他也明白这很危险，可能会被武装分子发现。他的上司不知道他的行为，暂时还不知道。然后有一天‐‐&rdo;

&ldo;有一天，&rdo;总管打断她的话，因为假如她要讲这故事，剩下的部分就应该他妈的符合事实，&ldo;有一天他去酒吧‐‐这才是第三次‐‐被监控摄像头拍到了，是她男朋友前一天晚上装的。&rdo;总管第二次去酒吧时没有跟她说话，但这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说了。他多么希望事情并非如此。他甚至不记得对她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她讲的话。

&ldo;没错，&rdo;格蕾丝说。短暂的困惑使她脸上的表情更加凝重，&ldo;没错。&rdo;

如今，这对总管来说已是旧伤疤，然而每个食腐者似乎都将它当作新鲜伤口，都试图把喙或尖嘴伸进去，扯下一块腐肉。通过多次复述这一故事，总管已变成一名演员，将自己生命中古早的事件转化为戏剧。每次重复表演，其独白都更流畅，细节都更简单清晰，易于编排，而台词就像塞进他嘴里的拼图碎片，以完美的顺序返吐出来，构成一幅图像。每次他都更为厌恶这种表演。然而若非如此，他就只有被自己十七年零五个多月前的往事牵着鼻子走。这件事一路跟随着他到每个新的职位，因为总管当时的上司相信，除了事发后的处理，他应该受到更多惩罚，直到永远。

在最糟糕的故事版本里，正如格蕾丝所述，他跟那个叫瑞秋&iddot;麦卡锡的女朋友上床，对行动造成无可挽回的破坏。不过事实也的确够糟的。他从私立学院毕业，受到母亲的庇荫;他成绩优秀，有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在总部完成训练时也获得高分。他头两次外勤任务极其成功，在中部的平原和丘陵地带追踪疑犯‐‐开着皮卡，嚼着烟草，还有孤独的小镇广场，一边吃炸羊角豆，一边观察戴棒球帽的人们将可疑的箱子装进货车。

&ldo;我犯了个可怕的错误。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如今它已成为我工作的指导，让我保持谦卑，集中精神。&rdo;但他没有天天去想。你不能每天都想，不然它会越来越高涨，直到把你吞没。它蛰伏着，莫可名状：悲哀而黑暗，但只是偶尔给你压力。当记忆变得太薄弱，太抽象，它便自行转变成肩肌腱的旧伤，虽然范围窄小，但疼痛感十分强烈，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后背。

&ldo;所以，&rdo;总管说。维特比在他俩的双重关注之下几近崩溃，而切尼已经偷偷地从总管眼皮底下溜走了，&ldo;所以，男朋友从录像上看到陌生人跟女朋友交谈。这本身或许就足够挨一顿揍的。但他让同伴跟踪陌生人到一家咖啡店，距离酒吧约二十分钟车程。探员没有注意‐‐他忘记检査是否有人追踪，因为他太自我陶醉，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rdo;因为他属于王朝世家，因为他所知甚多，&ldo;你猜探员去找谁了?他的上司。然而这一武装组织的成员几年前曾与他的上司交过手，事实上，这就是为什么要由我去现场执行任务，而不是他。所以现在他们知道，跟女朋友交谈的人在和一名已知的政府密探互换信息。&rdo;

说到这里，他脱离往常的台词，提醒格蕾丝那天早上他遭受了何种折磨：&ldo;我就像在空中滑行，悬浮于一切之上，俯视着下方，俯视着所有人。无论想做什么都可以。&rdo;总管看得出来，虽然她能够理解，但感受不到内疚。

&ldo;现在他们知道，组织内的一名成员跟政府有联系一一而且，根据记录，那男朋友是个占有欲、控制欲和嫉妒心都很强的人。第二天，男朋友看到探员又回来了，虽然只是朝麦卡锡点点头，并没有其他举动，然而谁知道呢，他们或许有秘密的交流方式。男朋友勃然大怒。只要探员回来就足够了。男朋友相信，他的女友参与了阴谋，麦卡锡在暗中监视他们。那么，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办?&rdo;

维特比趁此机会给另一个问题提供答案：他从桌子后面溜出去，沿着弧形的墙壁向科学署快步走去，连一句匆忙的告别都没有。

只留下总管和格蕾丝。

&ldo;你要猜一猜吗?&rdo;总管问格蕾丝，他将怒气与自怨尽数压到副局长身上，哪怕餐厅里所有眼睛都望着他们也无所谓。

为了重新激活失去生命力的台词，他开始回想异常地形、第一期勘探队的录像、催眠调节之类的概念‐‐与另一种情况完全相反：通常的惯例要求他头脑中想着类似于可怕的甲状腺肿和数学作业那样的词语，以免交欢时高潮来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