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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第1页）

&ldo;可能我们的人数太多?我不清楚，但看看太阳才刚刚越过天顶，而我们已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rdo;

&ldo;我觉得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rdo;父亲说，&ldo;我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可醒来时，你不在边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你就那么消失了。我不敢离开，害怕再一次失去你。只能一直在这儿等着，我等了很久很久。&rdo;

&ldo;可我只离开了几分钟而已。&rdo;我说道，&ldo;但我是在气泡外面度过那几分钟的。&rdo;

&ldo;我不知道什么气泡，&rdo;父亲道，&ldo;但至少我们能继续前进了。&rdo;

于是我们就继续上路了。

看太阳的样子，我们抵达另一座湖时还只是下午，但我却清楚我们已走了两天的路。在上一次穿过森林的旅途中，我从这个湖的南侧擦过来。而这一次，我们站在了这座湖的西岸。而对岸则清晰可辨。也有可能那并非对岸，因为我们看不到它两侧弧线的尽头。也有可能是一个岛屿或半岛。

父亲睡觉时，我并没有休息。但睡眠似乎也未能让他多撑一会儿，眼下他走起路来已经踉跄得像个醉鬼一样了。而我则累得抬不起腿来，每走一步都要拼尽全力。最后我只能对父亲说：&ldo;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撑得住，我是不行了。我们就在这儿停下来休息吧。&rdo;

我们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我在黑暗中醒来。第一次穿过森林时，我从未见过库库艾的黑夜。而前一晚和军队同行时，因为在考虑别的，我也没有仔细观察夜晚的情形。于是，我抬头看天，&ldo;异议之月&rdo;和&ldo;自由之月&rdo;都已升起，每年的这个时候，这两个月亮总是靠得比较近的。尽管睡意正浓，但我仍躺在那儿思绪万千，直至我意识到&ldo;异议之月&rdo;应已越过&ldo;自由之月&rdo;向前了。但我几乎看不到两个月亮之间的位置发生改变。

难道库库艾发明了一种可以延缓日月运行的技术?不，如果他们能做到这种事，我们在穆勒就应该看到了。我所见的一切并不是真的，而是幻觉，或者说，一种特定区域才有的现象。他们并没有改变大地或日月的运行，他们只是改变了我们。当我们与军队同行时，没有发生类似的变化，而只在我们独处时才出现。

&ldo;这次&lso;异议之月&rso;终于没想着要压&lso;自由之月&rso;一头了。&rdo;父亲说道，我这才意识到他也醒了。

&ldo;你也注意到了。&rdo;

&ldo;我讨厌这地方，兰尼克。&rdo;他叹了口气，&ldo;虽然这是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我却开始觉得和哈金特一起战斗或许也不错。&rdo;

&ldo;是吗?等他们把你的头砍下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rdo;

&ldo;这就是穆勒人的问题。&rdo;父亲道，&ldo;我们从来不相信死亡是永恒的。我听说过这么个故事，一个男人想出个办法去报复他的敌人。死亡来得太轻松了，他不想仇敌只是一死了之那么简单。所以，当那个复仇者向他的仇敌挑战并取得了胜利，在仇敌躺倒在地，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时，他把那人的手砍了下来，再反过来缝了上去。那效果看上去很不错，所以他把仇敌的另一只手也这么砍下来再缝了上去。然后是那个人的下半身。这样那人一低头就只能看见自己的屁股了。那真是一次完美的复仇。当那个仇敌从昏迷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下半辈子都只能看着大便从自己的屁眼里冒出来。而且他永远不知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个女人，到底是美若天仙，还是不堪入目。&rdo;

我大笑了起来。这是那种在穆勒的水上之都时，我们会在冬天时围绕在火边讲的故事，而现在部队里的人们却不再开这些玩笑。即便脑袋里冒出什么新笑料，他们也懒得讲。

&ldo;我再也回不去了。是吗，兰尼克?&rdo;父亲说道。而他的语气让我意识到，他并不想知道真相。

&ldo;我们一定能回去的。&rdo;我说道，&ldo;这只是时间问题，那些纳库麦人很快就会把自己压垮。一个家族能占据的土地是有限的。&rdo;

&ldo;不，没有这种见鬼的限制。我能征服所见的一切。&rdo;

&ldo;没我你就办不成。&rdo;我说道，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小时候，我也听过他这样笑过。我还记得，有一次他因为我的傲慢而命令我回房间，气愤不过的我向他发起挑战时，他也这样哈哈大笑来着。恼羞成怒的我拔出剑来，要求他像对待一个战士那样接受挑战。最后他砍下我的右手，才让我乖乖地接受了失败。

&ldo;我真不该尝试来着。&rdo;他说道。试什么?我不由得纳闷，而后他继续道：&ldo;离了你，我就什么都做不好了。可我还想试试。&rdo;

我什么都没说。一年前，他是不得不安排我离开的，而后发生的一切几乎就由不得我了。一年前?对我而言，一切仿佛只是在昨天，又像是永久之前。在黑暗中，我只觉得自己从未去过任何地方，只一直待在这里，就这么仰望着星空。

父亲也抬头看着星空：&ldo;我们能碰到星星吗?&rdo;

&ldo;只要手足够长。&rdo;

&ldo;如果我们到了那些星星上，会发现什么?&rdo;父亲的语声中透出隐隐的悲伤，仿佛刚刚才意识到，自己曾丢失了什么东西，而且永远也找不回来了，&ldo;如果我们穆勒一族真的获得了足够的钢铁，并造出了星舰，飞进了群星中，我们会发现什么?三千年过去了，他们还会张开双臂欢迎我们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