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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昆仑危机（第1页）

周三早晨，沈渔醒来，刘东衡已经不见了踪影，她不免有些失望，悻悻地打开手机，看到刘东衡凌晨五点发过来的照片，一个酣睡的沈渔，“我赶着去做事，你睡得正香，像个小猫，真舍不得出门。”

沈渔立马多云转晴，快速洗漱出门，决定先去展业找杨文成。杨文成的态度转变很大，跟沈渔说话，语气熟稔，像多年的老朋友，害得她先适应了半天。

谈到美惠和展业的合作，杨文成直接说，“说实话，美惠和康尔都是世界500强，产品的功能和性能并没有多大区别。我之所以倾向于康尔，是因为康尔对我有些承诺”。

“美惠只需要一个公平竞争机会。另外，同样的承诺，美惠也可以兑现”，每个项目都有一定比例的费用可以走账，沈渔以为杨文成提到的是回扣，就接了一句。杨文成笑着摇摇头，“我不缺钱。康尔给我的是其他承诺。你是李默铭的朋友，他应该会跟你提起我的喜好”。

沈渔意识到杨文成说的是漂亮女孩子，嘴上继续装糊涂，“杨总，相较您和李默铭的关系，我和李默铭的关系要浅很多。您有什么要求，您就直接提”。

杨文成避而不谈。等沈渔告辞的时候，杨文成提出让沈渔安排一次美惠和展业技术人员的非正式交流，沈渔说，“好，我尽快安排”。

从展业出来，沈渔给李明博打电话约下午去昆仑的时间。李明博说，“我和销售已经到昆仑楼下了，吃完午饭，就直接上去谈合同”。沈渔说，“我现在从展业过来，你们等我一会，咱们一起吃饭”。

吃饭时，李明博问起跟杨文成谈的进展。沈渔把康尔的承诺和杨文成提议的技术人员的非正式交流简单跟李明博说了一遍，末了提到康尓的承诺可能是漂亮女孩子。李明博听完，隐晦地笑笑，“非正式交流我来安排，你到时来参加就行”。

下午，昆仑的合同谈判很轻松。因为tim同意将给昆仑的额外折扣计入亚太区的成本，沈渔来之前，按照技术部原有的配置方案，反复计算过美惠中国的成本，计算结果是项目毛利可以控制在美惠中国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她就没有跟美惠任何人提起现有配置中有部分冗余设备是可以删减的。

在合同条款谈判之前，沈渔又简单介绍了一遍美惠的方案，着重强调方案中包含了充足的针对灾难备份的冗余设备，可有效提高系统自动恢复能力，减少系统崩溃风险。

昆仑it部人员纷纷点头，美惠的方案的确比其他厂商在灾难备份上考虑更充分，加上成本调整后又接近其他厂商，这样，美惠的方案无疑具有最高性价比。

基于这样的共识，后面合同条款的谈判就容易很多，昆仑基本上都给予了最大程度的配合。不到半天时间，合同的实质性条款双方都达成了一致，等各自法务部门审核后，就可以正式签约。

谈完合同，沈渔给张丰毅发了条短信，看他有没有时间，向他简单汇报下谈判情况。张丰毅回短信说，他这会有时间。沈渔就快速合拢文件，拎着手袋赶到张丰毅的办公室。

沈渔把谈判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张丰毅很认真地听她讲完，笑着说，“沈渔，我之所以要求你代表美惠来谈合同，是相信你会兼顾美惠和昆仑双方的利益。现在来看，你的确做到了”。沈渔笑笑，打开手机上的日历，准备和张丰毅初步约下签约仪式的时间。

张丰毅的秘书敲门进来，看张丰毅在和沈渔说话，面有难色，欲言又止。张丰毅说，“有什么事你直接讲，沈小姐不是外人”。秘书飞快地说，“刚入住的昆仑望京中心，两个小时前，有一部电梯从高层坠落，造成一死一伤。现在死者家属集结了大批人在我们一楼大堂闹事，要求见您”。

“我知道了。你取消掉我后面所有的安排，再通知法务部经理来见我”，张丰毅面色如常地吩咐秘书。沈渔起身准备告辞，张丰毅说，“你要有时间，就留下来听听”。沈渔就又坐回原处，和张丰毅一起等昆仑的法务部经理过来。

秘书带了法务部助理过来，说法务部经理和两个律师在去海南的飞机上，预计三小时后落地，目前法务部只剩部门助理。

法务部助理入职时间不长，做的都是辅助性的工作，一时给不出有效建议。张丰毅略加思索后，让法务部助理去联系有过合作的律师事务所，请他们马上派一名律师过来。等了半天，法务部助理一直没有回话，楼下闹事的声音越来越大，张丰毅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沈渔见状，说，“张总，我丈夫也是律师，他们律所就在您附近，我请他派人过来？”，张丰毅点点头。

沈渔拨通刘东衡的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刘东衡说，“好，我马上派人过去，大约半小时到。你让张总准备摄像机，把和家属的交涉过程拍下来”。

沈渔把刘东衡的原话转述给张丰毅，张丰毅安排下属马上去做。二十分钟后，张丰毅的秘书带人进来，说是东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沈渔抬头一看，居然是刘东衡自己过来了。

刘东衡顾不上和沈渔说话，和张丰毅简单沟通了几句，两人就下楼去见死者家属。沈渔远远跟在他们身后，手里紧紧攥着手机，做好随时拨110的准备。

大约三十名家属站在大堂，大厦的保安围了一圈，阻止他们进办公区，双方推推搡搡，不时有人哭喊。

张丰毅在刘东衡的陪同下走到人群前面，大声说，“我是张丰毅，请大家安静”。法务部的助理提了摄像机找好摄影位置，开始现场摄影。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张丰毅开口说，“这是一起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意外事故，我本人和昆仑集团上下都很伤心，但既然不幸发生了，我们就要积极面对。昆仑集团将牵头负责此次事故的善后和处理，同时会安排电梯厂商、政府相关部门参与调查，一定给死者一个合理的交代。作为昆仑集团的董事长，我在此承诺，昆仑绝不逃避任何责任。我建议大家回家等我们的调查结果，一有结果，我们马上和大家联络”。

家属开始窃窃私语，站在前排的一个高个子男人高喊，“我咨询过律师了，律师说是因为昆仑使用了不合格产品，理应由昆仑承担全部责任。张丰毅这么说，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逃避责任，我们可不能上他的当”，扬手把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向张丰毅。

刘东衡出手打落矿泉水瓶，挺身挡在张丰毅前面，朗声说，“我是东衡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刘东衡，也是北京律师协会的会长，请大家先听我说几句我国现行法律对于电梯坠落的责任认定标准”。

“如果事故是由电梯故障引起的，事故发生时，若电梯在保质期内，由开发商和电梯供应商共同承担责任，若电梯过了保质期，则由物业公司承担责任”。

“如果电梯本身没有问题，是因超载造成事故，由乘客自己负责，尤其是后上的乘客；如果事故由乘客故意违规操作造成，责任由违规乘客自付”。

听刘东衡说完，人群中发出激烈的争论。刚才说话的男人大声问，“我们怎么知道你们的调查结果是真实的？你们完全可以说是人为原因，把责任推到我弟弟身上”，气势汹汹地挥起拳头，眼看就要打到刘东衡肩上。

刘东衡一把抓住高个子男人的手，反手把他的两只手扣在身后，人群目瞪口呆，有人要冲上来。刘东衡大声说，“你们的亲人刚去世，你们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如果有人再袭击我，我就不客气了。”

人群向后退了一步，刘东衡松开高个子男人，看他回到原位，才开口说，“调查组将由昆仑、电梯供应商、特种设备检测所组成，是否电梯故障，昆仑说了不算，而是由特种设备检测所和电梯供应商一起鉴定。同时，昆仑会公开电梯录像，是电梯故障还是人为原因，大家一目了然”。

张丰毅补充说，“我以昆仑的商业信誉作保，如果调查结果出来，是昆仑的责任，昆仑绝不逃避；如果是乘客责任，昆仑也会做人道主义赔偿。大家如果愿意回家等的，请回家；如果坚持要在昆仑等的，我们提供一日三餐”，示意保安将准备好的水和快餐递到死者家属手里。

死者家属就地商量后，决定留两个代表在昆仑等消息，其他人先回去。等人群散了，张丰毅让秘书带两个代表到会议室休息。此时，法务部经理乘坐的飞机刚落地，看到张丰毅秘书的短信，马上回电话给张丰毅，张丰毅没有多说，吩咐他立刻回来。

沈渔松了一口气，拿纸巾把手心的汗擦掉。刘东衡走过来，柔声问，“害怕吗？”。沈渔说，“挺害怕的，他们那么多人。”刘东衡笑着搂过她，“我就知道你害怕，所以自己跑来了。走，回家”。

张丰毅追上向外走的刘东衡和沈渔，紧紧握住刘东衡的手，“东衡，多谢，要不是你帮忙，今天的事就成了一场信任危机”。刘东衡说，“张总，不客气，举手之劳。您后面还有很多事要安排，我和沈渔先回去，有事给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