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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外婆不再说什么，倪晖想起来问：&ldo;外婆，外公呢?&rdo;

外婆说：&ldo;你外公有个朋友去世了，他去吃酒了。&rdo;

&ldo;哦。&rdo;倪晖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突然说：&ldo;外婆，辛苦你了。&rdo;

外婆很意外：&ldo;怎么了?&rdo;

&ldo;要你们接送我上学。&rdo;每天接送四次，说不辛苦那是假的。

外婆笑了起来：&ldo;晖晖要是一直都这么乖，外公和外婆都不辛苦。&rdo;老人家觉得很心酸，才这么大的孩子，就知道体谅长辈的艰辛，这心思该多么敏感啊。

倪晖说：&ldo;我不会惹事的。&rdo;

下了公交车，祖孙俩往回走，刚走两步，倪晖就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还离得非常近，声音非常大，外婆伸出手，替他掩住耳朵：&ldo;把耳朵掩起来。&rdo;

倪晖闭着嘴，等鞭炮声安静下来，才问：&ldo;外婆，谁家放鞭炮啊?&rdo;

外婆叹了口气：&ldo;就是你外公的那个朋友，两夫妻都出车祸去世了，今天下葬了。&rdo;

倪晖的嘴张圆了，不会是水向东家吧，难道这么巧，离外婆家这么近!

第5章狭路相逢

吃过午饭，外公回来了，和外婆说闲话。倪晖在一旁听着，外公去的那家果然姓水，他心里知道，十有八九是水向东家里了，因为水姓并不常见，要命的是，外公居然还跟他家有来往，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其实不知道也很正常，以前他来外公家来得少，而水向东兄弟在父母出事之后就被亲戚接走了，后来又到了孤儿院，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交集。

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下午的时候，倪晖就已经活蹦乱跳了。但是外公和外婆说了，从今天晚上起，他就不能一个人住楼上了，要跟着外公一起睡楼下。

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得到的照顾和关怀要比跟父母在一起时多得多，倪晖很满足。外公是个退休干部，老年生活质量非常高，生活无忧，便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除了种花种草，还养了两只兔子，一白一灰，早上起来练半小时太极，上午就去找老友下棋，下午在家练练书法，画几笔国画。

外公的画纯粹是涂鸦，兴之所至，偶尔涂画着玩，但是毛笔字写得很好，据他说学了很多家，后来自成一家，在一众书法朋友中出类拔萃。外公写书法的时候，倪晖就在一旁看着，外公看着外孙：&ldo;晖晖，你想写字吗?&rdo;

倪晖点点头：&ldo;好。&rdo;他上辈子除了读书，没学过任何特长，现在却想学一点，书法能让人平心静气，学了有好处。

外公满面笑容，则不管外孙连学都没上，便兴冲冲地领着他去张罗起学书法的家当来：毡垫、毛笔、草纸、墨汁、砚台、镇纸等都一一备齐了，在选字帖上，外公还十分郑重其事地跟几个老友商量，让孩子学什么字体比较好。

一个老友说：&ldo;初学者，学欧体，欧体入门易。可大可小，都好看。&rdo;

另一个也附和：&ldo;欧体可以，以后还能在这基础上创新。颜体和柳体已经达到极致了，难写，更难突破，尤其是后期学行书和草书的时候很难上手。&rdo;

但是外公说：&ldo;我自己学了多年的书法，其实更欣赏颜体，颜体内方外圆，正气凛然，是写字，更是做人。&rdo;

倪晖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不懂书法，只知道颜筋柳骨之类的，听外公这么一说，倒是有点向往起颜体来。

但是一个老友说：&ldo;颜体小字不好看，而且古人多习欧体，接受者更多。&rdo;

外公低头来问倪晖：&ldo;晖晖，你说你想学什么?&rdo;

倪晖脆生生地说：&ldo;颜体。&rdo;

一群老人都笑了起来：&ldo;这孩子有主意。&rdo;

外公颇觉老怀大慰，牵着外孙的手：&ldo;哈哈，好，咱们就学颜体，走，买字帖去。&rdo;

学书法的入门，一开始是要学描红，买来描红本，开始填墨描红，一天一个字，写十遍。

外公发现倪晖虽然是初学，但是墨填得很好，便以为发现了天才：&ldo;老婆子，你来看晖晖的字，他从来没有学过写字，居然写得像模像样，看样子咱们晖晖是个书法天才啊。&rdo;

这话说得倪晖非常汗颜，他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多年而已。

练字讲究持之以恒，起码要先练上三个月，心中才会有字的结构，这样才能脱框临摹。这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倪晖不疾不徐，就当是在磨练自己的心志了。外公也很惊奇，外孙居然安安静静地写字，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周日下午，倪晖在家写完大字，蹲在院子里看兔窝里的两只小兔子吃草。张勇滚着铁环从外公家门口经过，跑过了又折回来：&ldo;倪‐‐小泥巴，一起去玩啊。&rdo;张勇忘记倪晖的名字了，就记得有个倪字，便自己给他诌了个外号。

倪晖也没有不喜欢，只是说：&ldo;我没有铁环。&rdo;

&ldo;叫你外公给你做一个。&rdo;张勇说。

&ldo;你等我去问问。&rdo;倪晖走到门口，看着正在写毛笔字的外公，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外公注意到他了，停下笔：&ldo;怎么了，晖晖?&rdo;

倪晖说：&ldo;外公，你可以帮我做一个张勇那样的铁环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