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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信任（第1页）

晋忆然的倾城之姿或许就连神明都为之嫉妒不已，这才会招致如此残酷的恶作剧，把光明从她的世界中剥夺了出来，永远地闭合了那双美丽的心灵窗户。

看着晋忆然那呆滞的眼瞳，陈雨欣心中一颤，不可否认，她羡慕晋忆然的天生丽质，甚至微微地存有一丝妒意。然而晋忆然事实上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是上天的宠儿，相反，双目失明对于花季少女而言，绝对是十分痛苦和绝望的煎熬！就算长有一副美若天仙的皮囊，可是连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的资格都没有，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

换做是陈雨欣自己的话，若是她处在晋忆然的处境中，她怕是早就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可是面前看上去那般纤柔的晋忆然却依然笑得那般纯粹，那么幸福，仿佛失明并没有抹去她生命中的光亮。无法想象，那娇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多么乐观、坚强的心灵。

“小然妹妹，姐姐叫陈雨欣，很高兴见到你！”陈雨欣不自觉地上前几步，轻轻地牵起晋忆然的小手，哪怕晋忆然无法看见，她依然给出了最为美丽的笑容，亲昵地说道。并不是出于同情，陈雨欣发自内心地想要与她成为好朋友，希望她脸上的幸福之色能够永久。

由于失明的缘故，晋忆然一直呆在家中，除了晋华以外，她很少有机会握到别人的手，更不消说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了。陈雨欣的手很柔很细，和晋华略显粗糙的双手完全不同，不过却是同样的温暖。

“雨欣姐姐，你是哥哥的女朋友吗？”晋忆然怯生生地说道，“小然虽然看不见，不过我猜雨欣姐姐绝对是个大美女！”

陈雨欣脑中登时想起了晋华强吻她时的情景，红唇之上更是传来火辣辣的酥麻感。侧过身尴尬地望了眼晋华，只见他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免愤愤地嗔怒道：“才不是呢！我和你哥哥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罢了！”

晋忆然闻言却是嫣然一笑，抿嘴乐道：“原来雨欣姐姐真的喜欢我家的木头哥哥啊！”

究竟是要如何，才能从已知条件中推导出了这么个结果呢？陈雨欣惊讶于晋忆然纤细的心思之余，脸上顿时因为自己埋在心底的小秘密被晋忆然拆穿而霞飞双颊。

“我去洗澡了，你们慢慢聊。”淡淡地说了一句，晋华便是起身离开了大厅。

陈雨欣气鼓鼓地瞪了眼晋华的背影，这个家伙在这种时候离开，究竟是什么态度啊！

少了晋华在场后，两女聊天的气氛愈发浓郁，只是一会儿工夫，两人便是亲昵得如同姊妹。

“雨欣姐姐，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呢？”

晋忆然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之后，这才忐忑不安地问道，握着陈雨欣的双手亦是不经意间用上了几分力气。

不好拒绝的陈雨欣苦思许久，这才给出了一个颇为抽象的比喻：“怎么说呢，他就像是冰天雪地里的冰屋，刺骨的冰冷外表足以让人为之却步，可是一旦走进里面，却会发现里面竟是燃烧着篝火，意外得温暖。”

晋忆然仔细品味了一番后，怅然叹道：“雨欣姐姐，看来你真的很了解哥哥！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哥哥当时可调皮了，整天疯来疯去，无忧无虑的样子，直到父母去世后，哥哥变了！”

原来晋华的父母去世后，留下的一套房子和积蓄引来了不少远亲的眼红，这些少有来往的亲戚趁着这个机会纷纷表示愿意承担起抚养晋华兄妹的责任。偶然之下晋华得知了他们想要贪图遗产，事成后就将他们兄妹随便丢进孤儿院自身自灭的丑恶嘴脸，当时还只是初中生的晋华当即严词拒绝了这些良心泯灭的亲戚，随后更是咬牙卖了房产，带着年幼的晋忆然在这片混乱破败但却价格低廉的地段定居了下来。

为数不多的钱财光是置办这间房子就去了大半，剩下的压根就不够晋华兄妹生活多久。为了补贴家用，还没成年的晋华在课余到处打零工，小小年纪便是领会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别人家的孩子在玩游戏的时候，他被黑心老板压榨着干苦活，别人家的孩子在吃母亲精心准备的营养晚餐时，晋华饿得两眼发黑……

“哥哥实在是太要强了，明明在外面累得精疲力竭，可是回到家里却绝口不提吃的苦头，还强自打起精神给我做饭……”晋忆然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哽咽起来，黯然无光的眼眸之中水汽弥漫：“有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对不起哥哥，如果没有我这个没用的拖油瓶，哥哥完全不需要那么幸苦！好多次哥哥疲倦得刚进门便昏睡了过去，可是我却连给他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都做不到……”

说着说着，晋忆然已是泣不成声，这些年来，压抑的不仅是晋华，她同样积攒了太多太多的情感，此刻在陈雨欣面前，她终于将决堤的情感倾诉了出来。

“小然，你错了。”陈雨欣将孩子般哭泣的晋忆然搂在自己的怀里，双手轻柔地抚着她的脑袋，细声说道：“或许在你看来，你是晋华的累赘。可是我能够看得出来，你才是支持着他一直走到现在的根本所在，你的幸福，凌驾于他的一切之上！”

在陈雨欣的安慰下，晋忆然渐渐停止了啜泣，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分外惹人怜爱。

如同猫咪般蜷缩在陈雨欣的怀内，晋忆然轻声撒娇道：“雨欣姐姐，你的怀抱好温暖，和印象中的妈妈一模一样。如果你能够成为我的嫂子，那该有多好啊！”

陈雨欣伸手轻轻地在晋忆然光洁的额头一弹，嗔怪道：“尽瞎说，我才比你大几岁而已，怎么就和你妈妈一样了呢！你这是在暗示你雨欣姐姐人老珠黄吗？”

至于晋忆然的后半句话，陈雨欣则是选择了忽略。现在的她或许对于晋华的确存有着好感，然而那很大程度是基于晋华的救命之恩，而并非是长期的接触当中积淀下来的男女之情。

这种好感就像是一颗种子，若是精心灌溉的话，或许有一天它就会生根发芽，结出爱情的果实。同样，如果缺乏机缘的话，这段情感可能会无疾而终。

甩开了脑中烦闷的思绪，陈雨欣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对着晋忆然问道：“小然，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以后有了嫂子，或许你哥哥最为亲密的人就不再是你了哦？他会为另外一个女人奔波劳累，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甚至于为她付出生命，你真的能够接受吗？”

晋忆然柳眉微蹙，秀美的俏脸之上哀伤的表情一闪即逝，不过从开始就仔细注视着晋忆然的陈雨欣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那转瞬间的神态，失落、迷茫、慌乱……那分明就是不舍的表情。

“雨欣姐姐，你身上的衣服沾上了鲜血，我给你去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吧。”沉默了良久，晋忆然突然转移了话题。

陈雨欣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衬衣和裙子，上面沾染了不少黑褐色的血迹，看上去颇为刺眼。转念一想，陈雨欣惊讶地问道：“小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晋忆然皱了皱小鼻子，轻笑道：“我虽然看不见，不过听觉和嗅觉要比常人来得敏锐。你和哥哥身上的血腥味那么浓郁，我闻不到才怪哩。”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陈雨欣问道。

晋忆然抿了下嘴，这才说道：“哥哥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做不知道。如果他愿意告诉我，我自然会选择倾听。”

看似简单的答复，做起来却需要极大的信任，至少陈雨欣认为自己无法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