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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孙权点头：&ldo;听说那次将军昼夜兼程，身被数创，毫不气馁，方才保得我嫂嫂的性命。&rdo;

黄盖骄傲地说：&ldo;孙将军的妻子，便等同孙将军本人，黄盖就算战死，也不能让她受到丝毫伤害。&rdo;

孙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ldo;嗯，嫂嫂也屡次提起将军的神勇，十分感激。&rdo;他说到这里，又似乎感觉不妥，补充道，&ldo;是在太夫人面前说的。&rdo;

黄盖道：&ldo;那是臣的荣幸。&rdo;

孙权沉默了一会，道：&ldo;将军说得对，若刘备一灭，一切都将无可挽回。孤已经派遣子敬前去荆州探听虚实，现在情势危急，孤等不及了，欲亲自去柴桑一趟，将军以为如何。&rdo;

黄盖喜道：&ldo;主公若肯去，黄盖愿作护驾。&rdo;

刘备率领的船队已经到达夏口，和刘琦会合，忙于修筑防御工事，架设强弩、磙石、抛石机等守卫器具。江夏的大部分郡县令长也处在观望之中，他们知道曹操已经进驻江陵，也许很快会顺江东下。如果曹操获胜，他们就全部投降曹操。以区区一江夏之地抵御曹兵，无疑是以羊饲狼。但他们究竟都受刘表厚恩，不到十分无奈，也不忍即刻背弃刘琦。刘备也深知自己的处境危如累卵，自从让诸葛亮和鲁肃去江东游说孙权之后，就天天登楼东望，期望尽快有好消息回来。

刘琦知道他的想法，安慰道：&ldo;叔叔放心，子敬带了不少士卒，船到柴桑就是东吴的势力范围，不会有事的。&rdo;

&ldo;到了柴桑，离京口还远。&rdo;刘备固执地说。

关羽也给他鼓气：&ldo;大哥不必忧愁，襄阳水军基本被我们带走，曹操虽然占有江陵，没有船只，无法立刻东下。&rdo;

张飞反驳道：&ldo;倘若他率骑兵沿江岸进击夏口呢？&rdo;

&ldo;那，就只有硬拼了。&rdo;关羽有些底气不足。

刘琦道：&ldo;夏口四面濒水，以骑兵进击夏口，亦何能为？只要他水兵不强，我们就可坚守。万一不行，还可从江上撤退。&rdo;

刘备的眉头舒展了一点：&ldo;也是。&rdo;

刘琦想了想，又叹气道：&ldo;都是我后母和蔡瑁、蒯越等狗贼做的好事，辜负了我父亲的嘱托。&rdo;

刘备摇头道：&ldo;君夫人未必知情。主要还是蒯越等人的阴谋。&rdo;

三、江陵仓实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江陵的武库之高大，粮储之丰厚，仍让曹操喜出望外，叹为观止。他仰望着高坡上修筑的巨大武库，问荆州牧安置在江陵的武库令：&ldo;此武库储藏刀剑弓弩各有几何？&rdo;

&ldo;启察丞相，铁矛有三十万支，卜字形铁戟十五万支，孽张弓七万张，强弩四十万张，连弩车五百乘，武钢强弩车十乘……&rdo;

曹操感叹道：&ldo;刘表治理荆州二十来年，果真有些积蓄，若一意抵抗王师，我等若想占领荆州，只怕也要多历年所啊。&rdo;心里对刘表更加鄙视起来，占有如此富庶的荆州，当中原征战不休时，百姓生产几乎从未受到影响，他竟然如此不思进取，今天终于为我所擒。但转而一想，也许刘表不愿穷兵默武，使百姓遭受兵戈之苦也未可知。如果是这样，自己的这种志向，又有什么值得称道呢？曹操发觉自己的思想也是很矛盾的，一方面他不相信仁义道德，他看穿了人的卑劣性；一方面他又希望人能够抛弃卑劣，走向仁义之途。他不相信天理，又厌恶一味的霸道。他想以三代的明君为楷模，又痛恨仁义的可爱而不可信。因为矛盾，所以痛苦。然而，撇去这些不谈，掌握权力终究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罢。就像古代那位鲁国国君说的：&ldo;我没有觉得当君王有什么快乐，唯一的快乐就是当我说出话后，没有人敢违抗我。&rdo;虽然这很虚伪，因为由权力产生的所有其他的快乐，实际上都是从无人敢违抗衍生出来的。

听到曹操的话，他周围的群臣纷纷吹捧道：&ldo;得人心者得天下，丞相顺天应人，以仁义为矛戟，攻无不克。刘表虽有利剑刻矢，又能怎样，还不是惊惧而亡。&rdo;

曹操大笑。又是以仁义为矛戟，这些吹捧确实好笑。

硕大的粮仓修筑深挖在江陵城南侧的城墙下，地势高耸，不远处就是长江渡口，粮仓上方是七个连续排列的仓城，仓城上是重檐的屋顶，仓城正面有两扇巨大的黑色仓门，门上方两侧墙上各有一个方形格窗，屋檐的每个筒瓦上都回环镌刻着&ldo;江陵仓当&rdo;四个硕大的篆字。

曹操的车队一到，仓门马上隆隆打开，几个守仓吏恭谨地跪在车下，道：&ldo;下吏参见丞相。&rdo;

曹操点了点头：&ldo;起来罢。&rdo;他执绥下车，沿着粮仓的台阶一级级走上去，巨大的粮仓和他渺小的身躯相比，十分醒目。走了几十级，方才站到仓口，他探头朝里一望，初冬的阳光透过仓顶的气窗射入仓内，愈发显出一种深不可测的阴森。他踱进仓里，和武库不同的是，粮仓地面铺设的是木板，走上去吱呀有声。他知道当年洛阳的太仓也是这样，地板比仓内的夯土地面一般要高出三四尺，以防止地底的湿气冲上地面，使储藏的粮食受潮，但不是所有的粮仓如此，只有储量巨大的粮仓，才需要装饰得如此讲究。他回头对守仓吏道：&ldo;此仓共储存了多少粮食？&rdo;

守仓吏道：&ldo;启察丞相，每个仓都存储了粟米五十万石，七个仓总共三百五十万石。&rdo;

曹操自言自语道：&ldo;三百五十万石，足以让三十万大军整整食用一年。&rdo;他又环视群臣，慨然道：&ldo;若让刘备占去，恐怕我等真要顿兵坚城之下，徒劳无功了。&rdo;

群臣纷纷赞道：&ldo;多亏丞相英明，放弃辎重，自率轻骑追击刘备，才让刘备的奸计无法得逞。&rdo;

&ldo;赖天之力，孤有何功。&rdo;曹操笑道，&ldo;立即传令下去，让原来襄阳的荆州旧部马上来江陵见孤，共商破吴大计。&rdo;

贾诩小心翼翼道：&ldo;延相不是说送书信给孙权，要他一起出兵邀击刘备么？难道真的改变主意，准备进攻孙权？&rdo;

曹操指着天道：&ldo;孤未料到硕大的荆州，竟然不发一矢就束手投降，更没料到江陵还有如此巨大的武库和粮仓，这些皆是上天馈赠给孤的，孤自当好好利用它来扫平江东。古语云：天予不取，反受其祸。孤有深惧焉！&rdo;

贾诩道：&ldo;那丞相准备何时出兵？&rdo;

&ldo;等后方大军全部集结，就可泛舟东下。来人，拿笔墨来。&rdo;

身边的侍从赶忙打开随身携带的漆盒，取出笔墨献上。曹操挥笔在纸上疾书，然后吩咐：&ldo;立刻将此书信送往江东，敦促孙权投降，前此送去的书信作废。&rdo;

随从卷起书信，放进锦囊，道：&ldo;臣遵命。&rdo;说罢蜷腰匆匆跑下楼梯。

四、柴桑激孙权

秋江上，天边晚霞如火。

孙权的坐船正缓缓驶入柴桑的东吴水军营寨，遥遥望见寨前停泊着一艘大船，两个身材高大的人，正站在船头，朝着孙权的坐船方向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