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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就这么轮流着喝了一圈，其中的默契显得分外温馨。沈彦嵘又问母子三人：“还要吗？”两个孩子摇头。沈彦嵘揉揉两个孩子的头：“没事，已经到驿站了，喝完可以再装。”哪怕不允许，瑶妹还有个作弊器。是叫作弊器吧？沈彦嵘觉得这个词比杀手锏可厉害多了。陆瑶也点头附和。知子莫若母，两个孩子的心思，她一猜一个准。听到爹娘这么说，皓皓和悦悦没有再隐忍，重新拿过水囊多喝了两口，他们都不是吃独食的孩子，自己喝，也不能忘了爹娘，不过两个大人摇头拒绝了，只那么笑看着孩子们你一口我一口。特别有爱。“马上要吃饭了。”看他们喝的差不多，陆瑶小声提醒，孩子都是每个数的，怕涨肚。两个孩子立即把水囊还给爹爹，安心等着晚餐。孩子太过乖巧懂事，这让他们做爹娘的欣慰之余，又是心疼，还有，愧疚。如果可以，他们恨不能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但现在……不是时候。陆瑶揉揉他们的头，什么也没说，沈彦嵘握住她的手，看向他们母子三人的眼眸，因为自责和愧疚，氤氲着些许水汽。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他们母子三人不用遭罪。陆瑶见男人这般，不用猜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无奈的叹气，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不是说好了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齐齐整整在一起，不要再胡思乱想。”小云皓听到娘亲的话，非常认同：“娘亲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爹娘若是要抛下他和妹妹，他肯定是不依的。娘亲说过，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的。小忻悦听到哥哥的话，重重点头，“哥哥说的对。”所以，她不想爹爹娘亲和哥哥为了照顾她那么辛苦。哎，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自己的小脚脚太不争气，不仅爹爹抱了她，就连哥哥也背了自己好几段路。有了两个小家伙打岔，沈彦嵘也不好说什么，他轻叹一声，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费力将母子三人圈入自己的怀中。自己何德何能，能拥有这么好的妻子和孩子。很快，几个驿卒分别拎着木桶过来，挨个儿给他们发吃的。吃食与监狱标配一样，一人一个黑面馒头，一碗能照出人影的稀菜粥。东西很差，量也不多，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嫌弃。这些天，他们早就经历了各种毒打，认清了残酷的现实，为了活命，哪还敢有半句不满？若是还有不懂事的孩子吵闹，不等官兵呵斥，他们就会赶忙把人嘴捂住，或诱哄，或怒骂，再不听，可就要啪啪动手了。他们出手知道轻重，若是被这些押送的人找上来，那就不是半条命的事。一旁的伍校尉抽了抽嘴角，他们有那么吓人吗？呵，最好一直这么认为，否则，闹出点什么幺蛾子，他们可就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流放途中，朝廷会负责一应开销，包括住宿和吃食，但又怎么可能准备多好的东西？本就不多的经费，一手转一手，最终能够用到犯人身上的，微乎其微，只要能吊住命顺利送到目的地就行。什么？吃不饱？可以掏银子自己买啊，他们又不是干涉。住的差？那是因为还没有露宿野外，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挑剔嫌弃？信不信改明儿就让你住野外去。总之，想吃好睡好路途轻松，那就拿银子去换，只要有钱，一切都好说。还别说，真有花钱开小炤的。王老太太走了一天的路，此时已经累得够呛，见到比天牢还不如的吃食，想到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大手一挥，让驿卒为他们一人准备一碗面。当然，庶子庶女还有小妾是没有的。不仅没有，连他们分到的黑面馒头都别想惦记。这些东西虽然难吃，但好歹也是粮食，留着总比没有强。吃不饱？没力气？听到有人顶嘴，王老太太当场发飙：“这里所有人都这样，就你们特殊？”她手里的拐杖敲着地面，咚咚响，“别人能吃，还能吃饱，为啥偏偏你们几个不行？整天就知道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事情不干，吃的倒是挺多。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王老太太骂完，不再理会这些糟心玩意儿，转身去看自己儿子的情况，因此，她没有看到身后那群庶子庶女以及姨娘们愤怒不甘的神情。凭什么沈玉莲的双手垂在大腿两侧，因为王老太太的话，紧握成拳。内心愤怒不甘，却无从宣泄，用力之大，指甲都嵌进了掌心，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卸力。她现在好似要散架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她觉得只有更痛，才能让她保持冷静，忍住上前质问的冲动。大概是真的气狠了，也可能受陆瑶他们的影响，她最近想了很多。若是以往，她大概会逆来顺受保持沉默，但现在，她直接暴露了对那些人的不满。“凭什么那么说？”她气愤道：“这一路上，我们不仅带着镣铐赶路，还要推板车照顾父亲，他们呢？除了指手画脚骂骂咧咧，什么都没做，就连……唔……”沈玉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姨娘捂住嘴巴，与此同时，她紧张的环顾四周，发现那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形才松了一口气。她有些后怕：“莲儿，你怎的，什么都说呢。”沈玉莲的生母姓赵，闺名赵若兰，是被亲堂叔送给沈世仁的。刚进沈府的那两年，她也还算得宠的，加上当时的主母和善，他们这些女人的日子过的也不错，等到主母病逝，王姨娘扶正，他们的日子就艰难起来，也养成了谨小慎微低调的性子。也正因为她的胆小怯弱，这些年她们母女的生活才勉强安宁。现在听到女儿这般大放厥词，她的心就被高高提起。“姨娘，你别拦着我，”沈玉莲扯下对方捂着自己的手，“本来这几天大家都没有吃好睡好，现在不仅要推着板车赶路，还要饿肚子，一天两天还能勉强撑着，时间长了，谁吃的消？”她越说越不甘，愤怒让她对沈家当家几人的敬畏也少了几分：“不给我们开小炤也就罢了，分给他们的馒头和稀饭我也不惦记，我们身份卑微不配，但说我们偷奸耍滑吃得多，凭什么啊？”这板车，就是他们口中好吃懒做的人一点点推到这里的，为什么都瘫坐着？那是都丢了半条命。“是啊，现在还要靠我们干活呢。”沈昭以前都是被娇惯着长大，这一路早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只因为天牢的经历让他收敛了很多，但本性在那里，几天，是很难改变的。现在有人抱怨，他当即也忍不住了：“都是沈家的孩子，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有本事就别让他们推板车啊。沈昱作为沈昭同父异母的兄弟，私下没少别苗头，但现在也很认同对方的话。他眉宇间尽是担忧：“才第一天，如果之后一直这样，我们肯定受不住。”众人因为他的话，都陷入了沉默。这一点，在场之人都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体状态肯定不断下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是未知数。“真的没办法了吗？”沈晗皱眉，他现在又累又饿，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如果接下来还是这样，那他……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姨娘，心里隐隐有些想法。很快，饭菜分到他们这里，几人不再说话，认真的吃饭。明明是难以下咽的东西，但一行人却吃的分外认真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