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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四大分散1（第1页）

鱼口有狂风吹来，阴风煞煞。“你们的身体马上就要分崩离析……”阴阳鱼叮嘱道。

“为何？”众皆震惊。

“中阴身进冥界前，要经历四大分散，魂魄从身体离去。”

“是不是就像蜕皮一样……”众皆迷惑。

“临终时会有的幻觉。”他说的就是人在气绝命衰魂散时恍惚所历的境界。

“临终？难道我们要死了……”死士们大惊。

他们一行人，如同都到了临终，身和魂时离时合，气若游丝，开始幻视幻听，仿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中阴身虚飘飘好像游历到其他地方，观瞻世俗的亲人在思念祭拜自己，一切所见都是幻相。他们各自所见的亲友面孔不同，渐渐亲友们的脸和声音变得陌生，仿佛是很遥远的人，无论怎样呼喊，勾连双手，都已不可再亲近，慢慢就有了隔世之感，像是从先前一直活着的世界离去。

有些死士就嚎啕大哭起来，在幻境中觉得真死了一般，谁要死是切断一切的利刃，什么都远了。

飓风吹过来，烈焰如热吻袭面，倏忽寒倏忽冷，强光闪现，雷电崩响，仿佛听闻炸裂的音声，中阴身自顾不暇，无心再思念亲人。

他们像梦游一般，手脚都是虚脱的，没有了一丝重量，身肢虚浮不堪，恍惚如山体崩塌，土地陷裂，自己从悬崖高处堕下，夹裹在飞舞的山石中，坠至深渊，偏偏祸不单行，有食魂吃肉的野兽如狮鹫虎豹、野狗苍鹰等飞奔而来，争抢着咬噬他们，追逐着尸魂不放，使他们屡屡行至绝壁，又无处可逃，大石如雨，从左右击打自己，像要把自己掩埋在土石里。

此时，中阴身在受地大分散之苦，肌肉坏毁，面色惨淡，四肢好似断裂萎缩，体骼受损，像在磨臼里被捣碎。

过一会儿，此身忽然像沉没入海里，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咸涩的水浸入口中，舌喉越发觉得干燥，难以生津，仿佛觉得再吃什么也无味了。身体逐渐干枯僵硬，像枯木头浸泡在海水中一样，冰冷的海水贯穿来去，寒凉彻骨。

这时中阴身受水大分散之苦，体内之液坏毁，有的中阴身在海水中漂浮，像轻烟一样，有的中阴身如卷入巨大漩涡中，不可挣脱，狂风巨浪随时会将自己掩埋，苦受有大有小，众皆像在酒葫芦里被摇来晃去。

不久之后，中阴身又如受炙火烘烤，感到烈焰灼身时的诸般痛楚，皮焦肉烂，烟气熏天，五内俱焚。有的中阴身眼前冒着无数星星点点的小火星，像萤火虫，有的中阴身像在大火中狂舞，被焚烧化为飞烟。到此，中阴身受火大分散之苦，似在经历火海，直到体内诸热耗尽，一切冰凉。

末了，众皆仿佛从大火里奔逃出来，又堕入飓风之中，中阴身感到呼吸难受，眼前忽明忽暗，如见残烛微晃，星火几欲断灭，似见电闪雷鸣，狂风刮起，骤雨降下，此身如灯油耗尽，鼻息虚弱，完全坏空一般，魂灵彻底脱离身体而去，不再藕断丝连。中阴身受风大分散之苦，气息尽失。

湘竹从自己的身体上离开，看见孔雀翎笔还在身中，便取下来带着，用于辟邪。

“出来吧，阴司到了……”阴阳鱼呼唤腹内还沉浸在幻觉中的魂灵们。

湘竹、小蝶和两百个魂灵就都从它体内飘出来到阴界，回首看阴阳鱼在冥河中瞬间了无踪迹。

“怎么办，我们的肉身到哪里去了？”死士们的中阴身着急问，“难道还在国师神坛那儿？”

“阴阳玄渺，真是令人揣摩不透，它既然是灵鱼，必会再回来载我们，肉身和魂灵相呼应，我们要见它时，它一定会应心念出现，但愿不要有来无回。”湘竹安慰道，又回想刚才所历临终时四大分散的景象，也不禁心有余悸，他们是死了吗？阴阳玄渺……

他问小蝶，小蝶也茫然道：“嗯，我也幻见种种，身受诸多痛苦，这种身不由己天崩地裂的感受仿佛从前脱胎换骨时也曾有过，但那时是重生，刚才是死亡，生死谁能说得清呢。”

“是啊，人说没了就没了，母体中竟能生出一个活生生的孩儿，这些都是很难解的呢。”湘竹感叹，心里也焦燎，莫名的恐慌。

鬼界的夜叉们端着盆盆罐罐到他们跟前，吆喝道：“还在想着生时的情形？想也没用，你们是要吃鸡心，还是吃蚯蚓？”

众死士问：“有何区别？”

“吃鸡心是还阳，可以回到阳界，吃蚯蚓是入土，去往幽冥世界。”夜叉们解释。

众死士犹豫不决，都想吃鸡心回阳，又叹息，“我们在神坛立誓，若是无功而返，救不成陛下，回去恐怕终生有牢狱之灾……”于是都闭上眼，抓盆罐里的蚯蚓吃，均呕吐不止。

湘竹拒道：“我不吃荤，否则犯了杀戒……”夜叉将死蚯蚓放在他手中，“快吃吧，别挑三拣四，它已经死了，用不着你犯杀戒。”

湘竹慌忙丢掉，“它也是荤腥之物。”

夜叉就要举茅叉逼迫，小蝶将死蚯蚓变成空心菜，湘竹才勉强吃了，又呕吐出来。

夜叉们将他们驱至一处荒冢林立、野草萋萋之地，说这就是冥界的情形，请他们进入。湘竹等看周围到处是小青蛇蚯蚓拱土，虫蚁上窜下爬不绝，问：“为何不见阴司大门？”

湘竹暗想这不就是地界嘛，尘世土壤坟冢中的气象，难道阴阳鱼并未将他们送至阴界，那里应该到处是鬼魂。

“你们别多想了，这里就是阴间。”夜叉们似乎看穿道。

“那中阴身都在哪里？”众死士想着在新死的鬼魂中找陛下。

“这就是亡魂来处。”夜叉们不耐烦冷冷道，随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