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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帝宫人蟒2（第1页）

“公主，她要去哪里？”小蝶看到那个画仕女图的帝女，深夜独掌一灯，竟无侍女跟从，不知去往何处，就尾随着她，穿过长长的巷子，巷壁阴湿生苔，绿藓铺满墙院，孤草丛生，路形像蛇弯弯曲曲，通向宫中更幽僻的境地，那里零落几个宫人，幽秘冷清。

“娘亲，我来看你了。”公主提灯至此，壁室中映出一个人影为她开门，小蝶贴在她裙襟上跟了进去。

“又到冷宫来，不怕父王太后贵妃们多言语！”是个失宠的女子。

“谁背后没有闲话，我不来看娘亲，心里更发慌，若娘亲一朝不在了，我岂不后知后觉。”

“?，我这里没有锦衣玉食，倒也不都是粗茶淡饭。你至孝至纯，也不必过于忧虑。没人看见你吧……”那打扮疏淡的妇人仍有些紧张。

“我不叫她们跟随，她们也不敢。放心好了，我来过多次，无一疏漏，父王不知，或许懒得理。”

“唉，我现在唯一牵挂的，便是你的婚事，俗话说……”

“好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公主也不例外，就是茶壶也要配茶托，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是不是？”

“娘亲落魄，怎好教训你，你要真嫁人了，嫁出宫去，何年何月，我才能再见到你。我连至亲血肉都难见到了……”妇人泪水滂沱，竟哭出声来。

“让驸马入赘宫中，不就得了！只要不是个妖孽，我看得顺眼……”

母妃的脸略变色，“那个九王是怎么回事，那个画中美女……”

“美人病了，整天卧寝不出，到底是画中人，气长不了。九王协理政事，倒颇为精锐，不愧是凤凰入胎，神鸟转世。娘亲，你怎么想到他们了？”

“好可怕，跟你说，又怕你也害怕。”失宠妇人欲言又止。

“不怕，孩儿胆大，连恶梦都不做呢……”

“我在这冷宫中，有好多次都看到一条蛇，说来奇怪，那条蛇长着一个人头，身形巨大细长，好像就蜷曲在这冷宫里，很长日子了。我忘记了第一次见他的情形，只记得自己吓晕过去，醒来后就不见他了。好可怕啊，像是做了很多次恶梦……”

“是吗？莫非娘亲孤单，望穿秋水，父王也不至，所以，幻见到什么怪象了吧！”

“不是，是真的，因为……”

“因为什么，他要吃你吗？”公主也陡然紧张起来。

“他要吃我，早吃了。本来刚碰到他，他被我发现，想要吃我，可是我应允将宫人送的饭食，每次都分与它食，我见它长着人的头，就喂饭给他吃，他也懂得感恩，就不会吃我。”

“娘亲，你的脸怎么红了，难道说，这蛇是人和蛇相交生的怪物吗？”

“人蛇相交……生的？我也不知道，我问过它，它摇头说，自己追寻三生石来到六道，还有一鸟儿一猪做伴，都到红尘人界中来，说三生石轮转在此，因不能正常入胎出生，混在人畜之间，就生成半人半畜的模样，他说，它们三个历来不和，到红尘也就失散了，他不敢随意到街道或一般人家的房宅去，只好躲在深宫幽闭处。”

“这三生石，我也听说过，是大千世界一切过去现在未来的化现，九王似乎知道，难怪你忽然想起他，我明日就借拜访九王妃之名，去看看他，顺便问一下三生石的事！”

“嗯，言语小心，一定不能透露有人蟒在此，否则人蟒报复，你我都没性命了！”失宠妇人有点后悔告诉女儿此事，张望窗外，警惕有没有影子听壁话。

“娘亲，我对父王说让你赶快离开深宫吧，我怕那人蟒来，随时要了你的性命呢，女儿也怕来，万一他哪天肚子饿了……”公主脸色煞白，抱着她娘亲。

“皇儿不怕，母妃在此早受你父王冷落，此生苟活于世，除你之外无一人来看望，只欠没死而已。那人蟒还常来陪我说话呢，他绝不会杀我女儿的。”

“为何？难道你有背叛父王？”公主见她娘亲的耳根至脖颈都红透了。

“什么背叛不背叛？我是女子，一时侍候丈夫不周，难道就活该后半生，活着形同死尸吗！我也是人，他也是人，凭什么他后宫三千，我幽居一人，连去见谁都不能，他贵我贱，却也好歹是夫妻过，怎么他就像人一样活着，我就像畜生一样被关着……”母妃动气了。

“你寂寞，也不能够和畜生……”公主捂住胸口，难以置信。

“你父王，他就是畜生，做皇帝的都是畜生，一点人心也没有，我活活被关死，昔日可也是他的爱妃啊，难道失宠，就不能像人一样活着嘛，好多年，我在这里半步都走不出。”

“你和畜生……唉，我怎么有颜面见人？”公主喘不过气来。

“畜生还懂人情，你父王没有人心，你走吧，你是他女儿，我是个弃妇，不贪图谁怜悯，只想余生把畜生当个宠儿一样养着。何况这还算不上红杏出墙，只是像养了个狗当伴儿！”

公主提着灯离开，磕磕碰碰，也不要母亲来扶，小蝶歇在灯台下，随她出去，忽然房外墙壁脚有嘶嘶的声音，蛇影窜出来扑向公主手中的长明灯，吓得她大叫，花容失色：“娘亲，人蟒出来了，他要吃孩儿……”

“不要啊，这是我女儿，你又不是不认识。”母妃赶紧冲出门外。

“有异物偷听你们说话，我怕它把我们供出去……”人蟒拖着逶迤的蛇躯，碗般粗大，声音嘶哑，仿佛从空洞中传出来。

“哪有什么异物，你要是将我吓晕，侍女们见不到我，找来就麻烦了！”公主初次见到人蟒真身，发抖不止，腿膝软得快跪下。

母妃抱住人蟒，赶紧对女儿道：“快走，快走，小心外面宫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