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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若去了关山，等于避开了小皇帝和文阁老的战争，小皇帝眼看着就要长大，很快，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会有一个结局。

虽然这个知府没有实权，还要受到镇北王爷的监控，但镇北王爷颇有几分爱民如子的意思，只要不是跟他顶着干，他基本就是安全的。

唯一一个不好就是，关山风沙大，实在是太艰苦了，并不适合女眷生活，他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年，家中祖母，母亲还需要安置好，而孟家小姐……

章元敬心中思量了一番，就明白了黄大人的好意，拱手说道：&ldo;大人，下官明白了，此次虽是磨难，亦是机遇，下官定不会自暴自弃。&rdo;

黄大人见他很快明白过来，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满意，点头说道：&ldo;你很不错，虽然年轻，却是个稳得住的，老夫当年跟镇北王爷打过交道，他虽是个杀伐决断的，却并不残暴。&rdo;

与镇北王爷爱民如子的名声同时传出来的，就是他对身边的人据说十分苛刻，甚至有一次亲手手刃了犯事的小舅子，因此跟妻族几乎决裂。

章元敬私底下觉得，这名声有当年其他几位皇子的影子，虽说七王爷眇了一目，不是新君的候选人，但谁让这位手握重兵，还是先帝御封的镇北王爷呢。

章元敬想通了，倒是也毫不抑郁，反倒是笑着说道：&ldo;多谢大人提点，下官明白。&rdo;

黄大人见他丝毫不勉强的样子，倒是有几分佩服，他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遇到这会儿怕也会有几分激愤。哎，文阁老做事也忒霸道了一些：&ldo;你放心吧，去关山之前，必定会让你回家一趟的，这也是惯例了，想必皇上也会应允。&rdo;

这倒是意外之喜，得到了消息，章元敬走出房间，却见许大人正侯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章元敬微微挑眉，对着他笑着说道：&ldo;多谢许大人传话。&rdo;

许大人见状，暗骂姓黄的偏心，对着这个姓章的倒是宽容，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章元敬也不多说，正打算回去继续整理书库，毕竟他的调令还未下来，现在还要做翰林院的事情才是。谁知没走出几步，却有宦官过来传令，竟是皇帝召他入宫。

章元敬微微皱眉，大约能猜到小皇帝现在的心情，他微微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宫。

果然，还未靠近宫殿，就能听见里头摔摔打打的声音，这一次宦官并未停下脚步，直接带着他走了进去。章元敬不敢抬头多看，躬身三呼万岁行礼。

&ldo;章爱卿快请起。&rdo;大约是心中有些愧疚，小皇帝竟是亲自下来扶起了他。

不过是一来一回的功夫，章元敬抬头已经看不见殿内的狼藉，关公公端来一杯新茶，朝着他微微点头示意，章元敬微微一笑，说道：&ldo;陛下，微臣已经得知消息，还未谢过陛下提携之恩，大兴建朝以来，怕是没有人比微臣升职快了。&rdo;

小皇帝一听，却觉得鼻头发酸，满心满意的觉得自己选出来的状元郎就是好，被排挤到了关山那样的地方也没有丝毫怨言，甚至还说话来宽慰他。

但就是这么忠心不二的人，又要被文阁老从他身边放逐开了，小皇帝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人，一开始，他在朝上也是有一批拥趸，但是很快，这些人一个一个的消失了。

这么想着，小皇帝的眼中有些发红，一副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一手紧紧握着章元敬，连声说道：&ldo;是朕没用，朕护不住你，雷太师说朕不能为了你跟文阁老为难，朕……朕……&rdo;

章元敬头皮一跳，反握住小皇帝的手，倒是诚心诚意的说道：&ldo;皇上，您钦点微臣为状元，平日多加宠信，如今又提举微臣为五品知府，这已是天恩浩荡。&rdo;

章元敬不等皇帝回答，继续说道：&ldo;微臣幼时家贫，只想着读书能改善一些家境，庇护家中女眷不被欺辱，若能中一个举人，让家人不缺吃喝就已经足够了，微臣胸无大志，那时候哪能想到，将来有一日能成了五品大员呢?&rdo;

章元敬说的一番话出自真心，但听在小皇帝的耳中却成了含泪宽慰自己的证明，哪有状元郎胸无大志的呢，还不是怕他难过，所以才避开不提，甚至宁愿自污。

他感动的眼泪汪汪，握着章元敬的手说道：&ldo;爱卿别说了，朕明白，朕一切都明白。&rdo;

章元敬见他感动非常的模样，很想问一句您到底是明白什么了，但小皇帝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握着他的手问道：&ldo;爱卿可有所求?调令不能更改，但其他的，朕说的话还算做数。&rdo;

不等章元敬拒绝，小皇帝已经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ldo;别推辞，朕能做的，也不多了。&rdo;

章元敬眼神微微一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说道：&ldo;微臣甚是思念家中亲人，若能回去看一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rdo;

小皇帝却不依了，又说道：&ldo;这算什么所求，原本就是该有的，换一个吧。&rdo;

章元敬见他执意如此，想了想，又说道：&ldo;微臣听说，一人得官，家中女眷只有母亲或妻子得诰封。&rdo;按理来说，其实是母亲和妻子只有一人能得到诰命，毕竟朝廷也不想养着太多人，诰命简单，拿了诰命之后可是要拿俸禄的，至于其他人，就得看皇帝的意思了。

章元敬此次提起，却是为了姜氏：&ldo;微臣家中有一老祖母，知事以来，多是祖母呕心照顾，若没有祖母和母亲的用心良苦，也不会有微臣今时今日。&rdo;

简简短短的一句话，倒是让小皇帝也想到了已经去世的母后，她在世时何尝不是为了他呕心沥血呢，虽然出生一般，却是个全心全意的好母亲。

这么一来，小皇帝对章元敬的印象更好了，有才华不止，对家人这般尽心孝顺，可见是个有德行的。他一拍手，笑着说道：&ldo;这有什么，待你返乡的时候，朕下一道圣旨一块儿过去就是，哼，大兴重孝，想必谁也说不出个不字来。&rdo;

这对于章元敬而言实在是意外之喜，要知道按理来说，姜氏是不在受诰命的人之中的，虽说他不觉得得了诰命，孙氏就会对姜氏不好。但想必祖母心底必定会有几分失落。

章元敬连忙拜谢：&ldo;微臣多谢我皇隆恩，此次一行，定不负君恩。&rdo;

小皇帝再一次扶起他来，又说了一句：&ldo;朕的七叔别的都好，就是个眼里容不得别沙子的，去了关山，你且注意便是。&rdo;

眼看皇帝这般，章元敬也多了几分真心感激：&ldo;陛下，微臣走后，切勿因此跟文阁老为难，当初先帝选定辅政大臣，为的不就是让陛下顺利掌政吗?&rdo;

小皇帝读懂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脸色却阴冷下来，冷冷说了一句：&ldo;就算是皇爷爷，恐怕也想不到人心易变如此，文阁老当年，又何尝敢在皇爷爷面前说一个不字。&rdo;

章元敬还要再劝，却见小皇帝脸色冰冷，甚至带着几分怨毒之意：&ldo;他对朕若是有一分敬意，又怎么会，怎么会送那个贱人入宫!&rdo;

章元敬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小皇帝看去，小皇帝也很快恢复过来，似乎方才的话只是一个错觉，章元敬微微垂下眼帘，低声说了一句：&ldo;天下，终归是皇上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