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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是石是玉（第2页）

但前寝殿偏巧有一样东西是万万不能被她看到的。

老天爷！我毕生不求人！只求你这一次！就让她乖乖在椅子上坐着吧！

至前寝殿，伤口再度被撕扯开，身后满是血色的颜百川猛然停下了脚步，垂下头去，面色如纸。

毕行秋一见自家主子这个凌乱样子，口中的果子嚼也没嚼就吞下了肚。

“殿、殿下……”

颜百川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一步一步如行尸走肉，重重的一点一点木然接近正背对着他、处在他最不希望她在的位置上的水凝韵。

“凝韵……”

颜百川张了张嘴，喉结上下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白石似玉……奸佞似贤……古人诚不欺我……”

水凝韵轻柔但毫无感情的话语，伴着刀剑缓缓出鞘的声音，似从地狱传来。

“南浦王……七殿下……颜百川……你先是为我主持公道……后又手刃魏恭救我出危难……我一直以为你是真玉……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恩人……”

不是歇斯底里的嘶吼，她已经再没有力气了。

整个人、说出口的语调，就像一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气。

待她转身，怔怔然泪流满面。脸上，已经说不出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了。

悲伤至极、怨恨至极、痛苦至极。

重重感受层层叠叠，狂风中的飞花一般，破碎、纠葛，掺出了无法言喻的疯狂、狰狞的复杂颜色，又落入泥中，最终什么都没剩下。

她手中正拿着一柄单刀，那是一柄长约三尺、赤金白玉象牙柄、嵌着六合赤炎石、峦山太极珏、天品一阶龙魂钢千锤百炼锻打而成的刀身、刀身上开有双槽的唐横刀。

在她小臂处正摇晃的穗子，是金丝莲花结。

地上静静躺着这把刀的黑革刀鞘。

白卅的雪莲刃，此刻正在她手中，战栗着点出数个残影直指颜百川。

白纸，折一次就会留下痕迹。

一个人的心，在一天之内，又能被扯碎几次呢？

先有公堂上被魏恭和姜孝廉一再侮辱的至悲、至愤，到颜百川第二次突然出现扭转乾坤的至惊、至喜，她这颗心，早已满是裂痕。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这把雪莲刃的出现，让她本已无意中产生了一丝依赖的恩人，顷刻间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水深火热的巨大反差之下，水凝韵的心，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响，终究还是碎了。

她的精神，到底还是在短时间内数次情绪剧烈起伏的冲击下，彻底崩溃了。

“恩人……你究竟是石是玉？……这把雪莲刃……为何会在你南浦王府的暗格内？你又为何会认得我？今日又为何会出现在明启府衙当着我的面杀死魏恭？”

她抿紧了嘴唇、睁着那只血红的眼，字字泣诉、步步紧逼，他却只能一言不发步步后退。

明明盼着她来，此刻却又不敢看她。

明明想用最大的声音吼出真相，可眼前除了她痛苦万分又憎恶万分的脸之外，还有猩红大字的警告。

有口难言，比哑巴还不如。

“说不出口吗？还是编不出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轻柔无比又悲痛欲绝，带着哭腔，带着绝望，还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

“那要不要……我替你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