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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2页）

肖嘉麟和庄小溪对视了一眼，后者冲前者一摊手，意思是你来吧。

肖嘉麟便开始讲述：&ldo;这个王景硕的父亲叫做王钰，早年间是省外事办的主任，正厅级，也算是个高干。前年秋天，老爷子得了严重的肾病，在我院肾脏科动了手术，随后就开始住院治疗。老爷子那会儿已经七十九了，体质也不好，所以一直就没恢复过来。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没准年关都过不了。不过老爷子是高干啊，就靠各种设备和进口药物硬撑着。到了去年年底，老爷子实际上已经成了植物人，每周做三次透析，呼吸全靠呼吸机来维持。就这样又过了半年，在今年五月十二号凌晨，老爷子走了。本以为是正常病逝，但病理检查做下来，最后的死因却是因为呼吸机出了故障。这不就成了医疗事故了吗？他儿子就不干了，三天两头来医院里闹事。最后没办法，一次性赔了他十七万作为补偿。&rdo;

罗飞听了个大概，随后又问：&ldo;这个王景硕多大年纪了？是干什么的？&rdo;

&ldo;四十左右吧。&rdo;肖嘉麟咧着嘴说，&ldo;自己也不上班，就是个混混。&rdo;

&ldo;四十左右？&rdo;罗飞盘算着父子二人之间的年龄差，猜测道，&ldo;那他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吧？&rdo;

&ldo;没有。就是个独苗，中年得子。肯定是从小宠坏了的，要不你想呢？就凭他的出身，但凡争气一点的，怎么能是个混混呢？&rdo;

罗飞点点头。像这样的高干子弟，如果幼年时疏于管教，很容易会形成放纵任性的人格缺陷。等家中的长辈退休失势，这种人没了靠山，自己又身无所长，往往混得比普通人还不如。

罗飞进一步分析说：&ldo;既然他没有工作，那全靠老爷子的退休金维持生活吧？&rdo;

&ldo;肯定啊。&rdo;肖嘉麟耸着肩膀说道，&ldo;老爷子的医疗费实报实销，每个月还能净落一万多的退休金，都在王景硕手里。所以你别看他是个混混，活得也滋润呢。&rdo;

罗飞皱起眉头：&ldo;那王钰一死，不就等于断了王景硕的摇钱树吗？&rdo;

肖嘉麟说：&ldo;没错。所以那家伙很难缠的，最开始狮子大张口要一百万呢。后来我做了很多工作才把价格砍到十七万‐‐这勉强是个能接受的数字吧，算是息事宁人了。&rdo;

罗飞注意到肖嘉麟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庄小溪一眼，而后者则板着脸毫无表情。罗飞忽地意识到什么，便把话头挑明道：&ldo;你所说的很多工作，其中有一条就是解聘李俊松吧？&rdo;

肖嘉麟并没有如常人般显出尴尬的表情，他笑眯眯地解释说：&ldo;我也不想这么做呀，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总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的。&rdo;

罗飞完全能听懂对方的潜台词。所谓交代，就是通过解聘李俊松来化解对方带来的压力。因为把李俊松解聘之后，院方就可以把绝大部分责任都推脱在李俊松个人身上。难怪庄小溪会认为李俊松事实上成了医院的替罪羊。

即便庄小溪近在眼前，肖嘉麟也能把这番话冠冕堂皇地说出来。罗飞知道自己没看走眼：这家伙果然是个混仕途的天生好料。他忍不住要问问对方：&ldo;你这么做，医院的压力是小了，可是王景硕不就把怨恨都撒在李俊松身上了吗？&rdo;

&ldo;个人不像医院嘛，处理方法可以灵活很多。最简单的，他找你，你躲着他不就行了？医院可没法躲。对方天天带人过来闹，正常的医疗工作还怎么开展？&rdo;肖嘉麟不紧不慢地说着，摆着一副&ldo;有理不在声高&rdo;的淡定姿态。

罗飞知道这种人就是这样的，你便跟他着急理论也没有用。只是有一点罗飞还不太理解：&ldo;王景硕就这么难对付吗？值得你们舍弃一个主任医生？&rdo;

其实像省城人民医院这种级别的医疗单位，在黑白两道上都是有关系的。一般的医疗纠纷应该都能化解。而王景硕只不过是个没落的高干子弟，他有什么资本能把李俊松逼走呢？

&ldo;你可别小看这家伙。&rdo;肖嘉麟咂着嘴说道，&ldo;他有一帮朋友撑腰，很难搞的。&rdo;

罗飞想了解得更具体一些：&ldo;什么朋友？&rdo;

&ldo;都是些混社会的。&rdo;肖嘉麟转过头来看着庄小溪，&ldo;那帮人你也见过的，可不是什么善茬。&rdo;

庄小溪点点头，脸上仍然看不出表情。

肖嘉麟似乎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态度，他冲罗飞呵呵一笑，似乎在说：你看，连她也认可了呢。

有一帮混社会的朋友？这似乎更增加了王景硕身上的疑点。这时正好尹剑打完电话回到了屋内，罗飞迎上去便问：&ldo;怎么样？&rdo;

尹剑向对方汇报了解到的情况：&ldo;王景硕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有老婆孩子，但是多年前已经离婚。现在他就单身一人在外面漂着，因为房子在离婚的时候判给了老婆，所以他连固定的住所都没有。&rdo;

罗飞皱起眉头：&ldo;那现在要怎么找他？&rdo;

&ldo;我们调查了王景硕手机号，发现他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在十月三十号晚上十点来钟，通话对象是他的前妻。所以最有可能知道王景硕下落的就是这个叫作徐小缘的女人。另外技术部门已经对王景硕的手机展开监控，如果他开机的话，我们就可以锁定他的大致方位。&rdo;

十月三十日晚上十点来钟，那不正是球赛结束不久吗？罗飞在心中暗忖了一会儿，又问：&ldo;你没有给徐小缘打电话吧？&rdo;

尹剑道：&ldo;没有。&rdo;

罗飞赞许道：&ldo;对，别打电话，直接上门拜访。&rdo;说完便带着尹剑告辞而去。庄小溪也紧跟着他们离开了医务科，看来她并无和肖嘉麟独处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