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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1页）

公木当时写下一篇《鲁迅先生访问记》，署名张永年，刊登在第二年6月出版的北平左翼作家联盟的机关刊物《文艺月报》的创刊号上。公木后来又写下一篇《永远新鲜的记忆》，登在《鲁迅先生逝世十周年纪念特刊》上。

关于这次讲演，我这里主要采用公木早年的这两篇文章的记述。其中前一篇文章发表时，鲁迅先生还健在。这次讲演不仅规模最大，听众最多，讲演后发表的报道、印象记、访问记和回忆录的数量也空前绝后，其遗存资料的丰富，也为鲁迅的其他讲演所不及。在一般情况下，资料的丰富自然要优于资料的匮乏，但同一事物在众说纷纭中，面目未必愈见清晰。鲁迅在北京师范大学的讲演，就存在着这种情况。鲁迅专家朱正先生对一些回忆文章的疑点作过详细考证：

1932年11月25日《鲁迅日记》载：&ldo;晚师范大学代表三人来邀讲演，约以星期日。&rdo;这三位代表是谁？王志之对同去邀请鲁迅讲演的三个人的回忆曾有不同，一次说:&ldo;我们（记得有张松如、谷万川同学）到宫门口西三条去&lso;查户口&rso;，打听&lso;姓周的南方人&rso;，终于在人家的指示下，打开了一家的大门&rdo;，一次说&ldo;这三人中，其中二个是我和张松如，而另一人已记不清楚姓名了&rdo;。基于王志之提供的材料，鲁迅博物馆鲁迅研究室编《鲁迅年谱》便将王志之、张松如和谷万川作为邀请鲁迅的三个人载入年谱。

这里提到的谷万川也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是河北省望都县谷家连青村人，比公木年长五岁。他的民间故事《大黑狼的故事》曾得到周作人先生的指导。传说他还与女作家谢冰莹和周作人先生的某个女儿谈过恋爱。1927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共产党领导下的学生运动。还曾考入黄埔军校（中央军政学校）武汉分校。1929年，谷万川以在北京师范大学国文系读书为名，从事党的外围&ldo;反帝大同盟&rdo;的工作。他和公木在师大图书馆相识。后来公木还为他在《北平益世报》办的副刊《人间周刊》写过稿子。1933年他们一起编过《文学杂志》。当时的北平文化总同盟党团书记、左联负责人、著名作家陈沂（建国后曾任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化部长、上海市委副书记、少将军衔）评论说：&ldo;《文学杂志》像沙漠中的绿洲，震撼了当时沉寂的北方文坛。&rdo;公木与谷万川等四人共同署名发表在《文学杂志》上的《时事打牙牌》曾经在&ldo;一二九运动&rdo;中广为传唱。1933年8月20日，谷万川在北师大学生宿舍被捕。关押在南京陆军&ldo;天字号&rdo;监狱。残酷的狱中生活使谷万川精神和肉体受到严重的摧残，精神失常。1938年日寇飞机轰炸南京，谷万川才被释放出狱。文革期间，他又被戴上现行反革命的帽子，含冤去世。公木曾有诗句写到他：&ldo;最遗千古憾，大谷死奇冤。头撞金陵狱，血烧清苑天。现行反革命，史实正倒颠……&rdo;

谷先生的人生令人唏嘘不已，他的文学成就也有待人们重新认识。不过，那次访问鲁迅先生，谷先生确实并没有去。经过朱正、蒋锡金、马蹄疾、封世辉等人的分别努力，和当事人的&ldo;自报家门&rdo;，终于查清，其中&ldo;谷万川&rdo;的名字是不确的，实为后来在河北师院工作的潘炳皋。事实上潘炳皋也撰写了《鲁迅访问记》，发表于1932年12月1日出版的《北国》第1卷第4期。至此一个小小的&ldo;公案&rdo;应告一段落。然而最近又发现，在一篇署名曹未风的回忆文章《关于鲁迅先生的这张照片》（1961年11月5日《文汇报》）中，自称是当年邀请鲁迅的三位代表之一，文章说：&ldo;我们听说鲁迅先生到了北京，很多同学想见到他，于是想请他到学校来讲演。他住在白塔寺附近的一所小四合院的东厢房里，好像是他母亲住的地方。房子很揪隘，陈设也很简陋。我们三个人去看他说明来意之后，他一口就答应了。&rdo;朱先生考证，王、潘和公木的笔名都没有&ldo;曹未风&rdo;，不知这曹未风的名字是怎么回事。

王志之在《鲁迅印象记》中，回忆自己是演讲的主持人，可是在李文保先生《回忆鲁迅在北平师范大学讲演》中，主持人的角色是由这篇回忆录的作者担当的。另外公木的文章中说潘先生是临时加入的，但潘先生撰文说&ldo;我并非是临时加入的。&rdo;

可见，记忆有时尽管新鲜，但还不是十分可靠。

第五十二章（1）

第五十二章评奖风波及&ldo;赤子心&rdo;

1983年3月举办的&ldo;中国作家协会第一届（1979‐1982）全国优秀新诗（诗集）奖&rdo;颁奖仪式上，获奖的《双桅船》的作者舒婷只说了一句话，泪水就忍不住喷涌而出。她说的是：&ldo;在中国，写诗为什么这样难？&rdo;她的泪水，唤起许多人对风雨的记忆。

公木作为评委于1983年3月初赴北京参加作协举办的第一次全国优秀新诗（诗集）奖评奖，10日结束工作回长春。在这次评奖活动中，他第一次读到舒婷的诗集《双桅船》，很感动，随后就认真地为《诗刊》撰写了《我投舒婷一票》，对舒婷的作品发出了来自老一代诗人的一份热情的支持。但是，这篇稿子却没有能够顺利面世，而是被退了回来。公木在一篇文章的后面谈到这篇评论被《诗刊》退稿的理由时，说是《诗刊》原拟刊出一组评委的评论，后来因为多数评委没有能够如约写稿，又不好单发，只好把原稿及已经付排的大样退还给了公木。这篇稿子后来改了题目，被删节后刊载在《书林》杂志，并全文收入《克山师专学报》。据说当时还有人跃跃欲试要写文章争鸣，公木听说后表示欢迎，但持不同看法的那些人士后来似乎又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