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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第二十二章（1）

第二十二章肃李又然的&ldo;反&rdo;

当时的中国作协机关作为意识形态的中心，可说是当时社会的敏感神经之一。在肃反‐‐肃清&ldo;反革命分子&rdo;运动中的作协机关及直属单位的反应尤为强烈。

与此同时，还有对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的追查。尤其是和胡风接触多的，在他主编刊物上发表过作品的，都要仔细审查，认真交代，可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而中央文学讲习所的肃反负责人，就由公木担任。他面临的一个主要的肃反对象，是&ldo;丁陈反党集团&rdo;的第三号人物‐‐诗人李又然。当年《人民日报》提到李又然的文章题目是：《效忠丁陈集团鼓励右派进攻宣扬托派理论（肩题）李又然是反党丑类的帮凶（主题）》。李又然专案组虽然先后换了几个人，但公木一直是这个专案组的负责人。

公木因为跟李又然同在延安鲁艺被&ldo;抢救&rdo;过，也算有些私交。1954年冬他到文讲所工作后，陈企霞曾经到讲习所来找李又然，李又然要蔡其矫请陈企霞吃饭，也拉公木去作陪，这是公木跟陈企霞第一次接触。当时陈已经因为《文艺报》问题受了处分，公木言谈中绝口不提处分的事。还想要陈企霞到讲习所教书，曾问过白羽同志。白羽同志说：&ldo;先让他下去，锻炼锻炼，以后可以考虑让他教书。&rdo;

陈企霞以托派嫌疑隔离反省之后，斗争锋芒转向丁玲。这时公木虽然不是被斗对象，却感受到很大压力。他后来在检讨中说：&ldo;暗暗想丁玲陈企霞至多历史上有些问题，怎么居然就成为肃反对象？觉得领导上搞过火了。于是我存在着疑惑，表面便采取观望态度，抵触情绪很大。当时思想的确是很复杂，很矛盾的。也曾努力想跟上。不过，还是抵触情绪站着上风。&rdo;

因为文讲所被批判为是丁玲的&ldo;独立王国&rdo;，这个小集团中的几条&ldo;大鱼&rdo;都是跟文讲所有关的。而被称为&ldo;反党丑类的帮凶&rdo;或者&ldo;丁、陈反党集团的爪牙&rdo;的李又然，是文讲所的正式教员。&ldo;他在文学讲习所五年期间，只勉强上了十课；而肃反以后这一年期间，一课也没有上过&rdo;的琐屑小事都被翻了出来，并且据说他的宿舍里挂满了外国裸体女人的画。这也成为当时人们批判他的理由。当时批斗的攻势是很凶猛的。连李又然在《文艺学习》编辑部工作的妻子刘蕊华也被株连了。有人贴她的大字报说：&ldo;警告刘蕊华，休想往边滑。&rdo;

李又然又名家齐，比公木大四岁。在法国就读的巴黎大学文科哲学系，是由著名作家罗曼&iddot;罗兰执教的。李又然对罗曼&iddot;罗兰十分仰慕，常读他的作品，并得到过他的帮助，于是把自己的名字改作罗曼&iddot;则兰。同时，李又然还为中共在巴黎和柏林出版的机关刊物《赤光》秘密撰稿。回国后积极参加革命的文化活动，从事世界语运动。&ldo;七君子&rdo;事件发生后，他冒着生命危险积极营救，险遭特务暗害。跟公木同年到延安。曾任中共中央军委编译处编译，后兼任延安女子大学、延安大学教员，1942年参加了著名的延安文艺座谈会。在延安鲁艺文学系跟公木一起工作过。&ldo;抢救运动&rdo;中文学系里有一位同志搞假&ldo;坦白&rdo;后获得&ldo;解放&rdo;，出来还鼓动其他同志一起&ldo;坦白&rdo;，但是李又然没有，甚至还因为这个挨过打。东北解放后他曾到哈尔滨大学任文学院院长。建国初期来到&ldo;中央文学研究所&rdo;任教。他个性较强，因此也得罪了一些人。按他的情况，当时的人们用那种错误的公式化的推理方法，怀疑他是托派，又被认为是胡风分子嫌疑，于是前后开了几次会，对他进行批判。最后硬把他算到了丁陈集团里边。随后是对他隔离审查。

作为单位负责人，公木主持了对李又然的批判，还写作了讽刺诗歌《灵魂腐蚀师》批判他，随后又奉命执行了对他的&ldo;隔离审查&rdo;。

但是对这场&ldo;斗争&rdo;，公木却不合时宜地&ldo;有抱怨情绪&rdo;，甚至&ldo;背后发怨言&rdo;，认为当时的作协领导&ldo;不和我们商量，就决定把李隔离起来，太草率&rdo;。而在对李又然的朋友、当时被打成胡风分子的诗人鲁藜的看法上，公木和李又然也有一些共同点。李又然在批判他的讲习所的干部大会上说：&ldo;我爱鲁藜，爱他的诗，爱他的为人，现在还爱，这是没有办法的。&rdo;这几句话，公木在场听了并不刺耳，反而暗暗有些共鸣。

由于李又然的&ldo;狡辩和顽抗&rdo;，激起了听众们的&ldo;愤怒&rdo;，大家都站了起来，而在那么&ldo;关键的时刻&rdo;，公木竟然完全跟不上，他仍坐在沙发，&ldo;感到突然，激动不起来&rdo;。这个例子，被他自己后来在检讨中用来说明为什么自己对李又然的斗争是软弱无力的。

在处理李又然的全部过程中，非常清楚地表现出公木的&ldo;右倾和动摇&rdo;。隔离审查李又然那天晚间，公木把他送进隔离室，作了以下的谈话：&ldo;延安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相隔12年。你对党的政策是了解的。我对你提出两点希望：第一、你要把所有的问题，包括同胡风的关系，同托派的关?，主动地彻底地交代清楚。现在全国解放了，任何材料都不难掌握，贪图侥幸是不可能的。第二、如果真是没有问题，也要趁机会清查一下自己同党的关系。过去12年间，太不成样子了。&rdo;今天来看，这样的批评已经很严厉了。可在当时那种环境下，这样说法却被认为是：自己并不是代表组织审处他的负责人，倒像是一位朋友的善意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