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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戏台上的九岁红示意徒弟们不要慌张，架势不改。&ldo;这位老板，有话好说。&rdo;

&ldo;对不住了，扰了大家看戏的兴致。不过在座的各位不能怪我，要怪就要怪他九岁红。这戏班最讲究的是什么?是规矩。可你们段家班怎么能不守这里的规矩?在我们青帮的地盘，是你想唱就能唱的吗?&rdo;

他是来替青帮收保护费的，九岁红早就听说了上海滩的规矩，开唱前已经拿了大笔积蓄交由剧院的马老板去打点关系。马老板信誓旦旦向他拍胸脯保证已经打点好了，却不知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

戏院马老板一看情势不对，早就找地方躲了起来。

九岁红没想到自己在上海滩开场第一出大戏就被砸了场子，观众已经走了绝大部分。剩下的恐怕都是胡奇的手下。他气得青筋暴起，头晕目眩，以刀撑地，难受地说不出话来。

天婴忍无可忍要往戏台上冲，却看见九岁红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上来。段天赐也拉住她。

天婴心急如焚。&ldo;哥，爹快撑不住了!&rdo;

&ldo;可是，戏不断，角儿就不能下!这是我们梨园老祖宗的规矩!&rdo;在某些方面，哥哥和爹爹很像，有自己的坚持。

天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拉着段天赐往化妆间方向跑去。&ldo;哥，那你帮我个忙，要快!&rdo;

台下胡奇看九岁红不接话，更加嚣张。&ldo;九岁红，别不说话装糊涂，真不明白我就告诉你，在我们青帮的地盘上，从今往后，你们每天的演出收入，跟我们青帮五五分账。咱们就既往不咎，来日方长。&rdo;

&ldo;哦?我倒不知这福隆戏院何时成了你们青帮的地盘?&rdo;罗浮生嘱咐许星程在这里躲好，自己阔步走下了楼。

&ldo;呦，这不是洪帮二当家么?&rdo;胡奇嘴角一咧。

是了，等的就是你了。马老板并未欺瞒九岁红，那些钱都拿去打点了关系，只是都&ldo;纳贡&rdo;到了洪帮手里。青帮倒不是稀罕这鸡碎点银子。找九岁红晦气只是个幌子，他的目标是今晚在这里听戏的罗浮生。

罗浮生缓缓走向胡奇，自带出渗人的气场：&ldo;胡奇，想当初，你们青帮在仙品居收保护费，就扰了我吃茶的兴致。现如今不思悔改，又来打扰我看戏的心情。你说你究竟是针对我一个人，还是针对我们洪帮成千上万个兄弟?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rdo;

随着他的话，飞出的是桌上一盏骨碟。胡奇灵巧，避了过去。却没注意到罗浮生还同时弹出一粒花生，正击中他脸上的疤痕，意在提醒他别忘了这疤是谁所赐。

胡奇下意识地捂住脸上的疤，又气又恼：&ldo;你欺人太甚!&rdo;他举起手枪，对准罗浮生就要开火。

说时迟那时快，罗浮生已经用手指卡在手枪的扳机处，让胡奇无法开枪，然后夺下弹匣，右手一翻，子弹已经都退了出来，丢在地上。

罗浮生把弹匣扔在胡奇脸上：&ldo;你这张脸，毁不毁容，又有什么区别?&rdo;

胡奇被彻底激怒，吹了声口哨。混在客人中的青帮弟兄从四面八方站起来，人数众多。

罗浮生有些意外。

胡奇瞧见他眼中的意外，不禁得意起来。&ldo;罗浮生啊罗浮生，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rdo;

青帮兄弟们掏出各种凶器，对罗浮生呈包围状。

罗浮生拖了把梨花木的太师椅，放在观众席正中间。气定神闲，好像不是想打架，而是想听戏，还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酒壶。

罗浮生对着台上的九岁红扬声道：&ldo;我敬您九岁红是个角儿，不过您听好，哪怕台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戏一旦开唱，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这是隆福戏院的规矩，也是我罗浮生的规矩。您明白了吗?&rdo;

九岁红心中感慨，这是个懂戏的人。士为知己者死。锣鼓点起，九岁红拼了老命开唱……

&ldo;死到临头还有这个闲情逸致。&rdo;胡奇嘲笑他卖弄玄虚，青帮弟兄们摸不着头脑，不敢贸然上前。

罗浮生听得很享受，饮了口酒，却突然把酒喷了青帮兄弟们一脸，然后主动出击，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渐渐占优。

九岁红在戏台上唱着唱着，却冷汗直冒，身子开始摇晃。

罗浮生是戏疯子，这锣鼓喧天的群英会让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都沸腾起来。即便对方人多势重，难免偶尔伤到皮肉，但他打得爽快，毫不在乎这些小伤，气势上呈了绝对压倒之势。

戏到酣时，突然一声闷响，接着一片寂静。九岁红实在撑不下去，已经倒在了戏台上。师兄弟们都冲上了台。

罗浮生分了心，一时愣住。趁这个机会，一个青帮小弟下了黑手，手中握着小刀狠狠给罗浮生腿上来了一下，罗浮生险些单膝跪地，撑住八仙桌才堪堪在离地几公分的距离忍痛停住。

许星程想要冲出来，被罗浮生一个眼神制止。他想了想，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混在客人中间慢慢退出戏院去搬救兵。

&ldo;哈哈!罗浮生，是你自己说的，戏不能停。这戏便是你的命!戏一停，你的命，也不保了。&rdo;

罗浮生皱眉不答，有一句话胡奇说的很对，打架除了身手，有时候靠的就是一口气。因为腿受伤，他渐渐陷入被动，被青帮的混子们包围起来，连酒壶也被打到一边，磕碎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