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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第1页）

怀王看着身边的人。

在场官员，也都不约而同看着这人。

落竹想，如果自己忽然站起来逃跑，能不能趁大家不注意，一路跑出宫门呢？

肯定不能。

而且皇帝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但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圣旨，自己如果不唱，就是抗旨。自己不是傻子，这是魏明德要借着自己来为难怀王，怀王刚才虽然挡了，可这回要是抵死不从，指不定魏明德的人又有什么别的手段。

况且，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唱呢？

他对怀王说过，年少学戏是他心里一道伤疤，不能触碰。可那个人还能毫不在乎，在云柯的家宴上对人说起。说不定，他根本就忘了这句话，甚至于，此刻在隐隐着急，想叫自己唱两句，好赶紧结束今天的局面吧。

怀王的手一直握着自己的，可是，这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一点也想不透。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怀王。怀王也低头，看着自己。他们对视良久，落竹终究一笑，松开怀王握着他的那只手，施然起身，道：&ldo;既然陛下想看，那落竹就献丑了。&rdo;

第28章江淮旧事

众臣等了一会儿，便听鼓点急促，片刻，京胡声起，落竹满面油彩，翩跹而出。达官贵人无不以知道几折戏为荣，所以众人一听，便知他扮的是杜丽娘。落竹的长相只是清秀，可敷了粉画上油彩，却说不出的一种旖旎风流，猫爪子一般，搔得人心肝痒。

他多年未曾开声，这折子戏却是之前唱熟了的，词儿都还记得，身段步法也是手到擒来，只是一开腔，嗓子还是有些哑了。

&ldo;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钿。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恰三春好处无人见，不提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rdo;

手中描金小扇哗啦一抖，遮住半边美目，那软得仿若水蛇一般的腰半弓着，对着天公遥遥望去。忽而羞惭，又往台下望去。目光到处，无人不是苏了半边骨头，可他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官宦小姐模样，幽幽一叹，又启唇唱道：

&ldo;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rdo;

手中扇子负气般往地上一指，落竹转过身，再唱了两阙，方止歇。他这下是真觉得嗓子有点哑了，往皇帝方向躬身拜道：&ldo;落竹已然献丑，未知陛下可曾尽兴。&rdo;

一时间，场中鸦雀无声。

就连怀王都回不过神。

&ldo;不好。&rdo;小皇帝扁嘴，&ldo;你唱了些什么我都听不懂。&rdo;

落竹掩唇笑道：&ldo;既然如此，那落竹可否下去了？&rdo;

小皇帝点点头：&ldo;准。&rdo;

一直到回府，落竹没跟怀王说一句话。

看他这样，怀王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回了家，本打算好好安抚他一下，没想到这人却叫阿碧收拾东西，要搬到漱玉轩去住。他叫王小生拦下阿碧，语气有些不善：&ldo;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这是做什么！&rdo;

落竹扫了他一眼，把阿碧手里的包袱夺过来，丢在床上，转过身就要往门外走。怀王拽着他的手把他拉回来，怒道：&ldo;落竹！&rdo;

&ldo;我唱戏好听么？&rdo;落竹忽然问。

怀王不想回答他这样阴阳怪气的问题：&ldo;我知道你不愿意当着人的面唱戏！我也根本不想你唱，我在想帮你避开的法子，可是你根本不等我想，自己就站起来说什么献丑了，你叫我怎么办！&rdo;

&ldo;我回来的路上就在想，今天的事，哪怕换了落虞桃夭，见我如此为难，也会不顾一切，先帮我挡掉再说。我原本以为你心里头觉得我唱戏无关紧要，听你这么说，也总算明白了。怀王愿意为我担待，也先要想好后招，&lso;不顾一切&rso;这种事，我是想都别想了。&rdo;

怀王被他这般抢白，表情可谓斑斓，尴尬怨怒夹杂在一起，就有些口不择言：&ldo;在胭脂榭时你也曾登台，为何唱个戏就把你委屈成这样！&rdo;

&ldo;因为我恨唱戏。&rdo;落竹甩开他的手，嗤笑道，&ldo;我本来是打算什么都不跟你说的，既然怀王好心，还曾试图帮我挡上一挡，那我也投桃报李，告诉怀王我为什么恨唱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