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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所以他来到这里，来之前慎重选择了着装，将峨眉画得高耸，环佩带得琳琅：这样苍琴就会知道，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东西，一个怪物，从而他也不必再对她，抱有任何幻想。

但她第一句话，便这样叫出来了，&ldo;公子&rdo;‐‐只有她会这样叫他。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看见苍琴站在两根铁栏之间，双手紧紧抓着栏杆，巨大的镣铐戴在白皙柔弱的手腕，虽然苍白憔悴，粗服乱头，不掩天姿国色。

&ldo;公子，你穿这样，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呢！&rdo;待他走近，她欣喜地说道，&ldo;你是为了来救我，乔装改扮的对不对？&rdo;

叶莺苦笑，她的解释真圆满，而他看着她湖泊一样的眼眸，勇气不知何时竟都逸散，说不出来真相。

算了，这种事解不解释都好，他来是带了更重要的使命。

&ldo;苍琴，&rdo;他开了口，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一些，&ldo;给你父亲写封信。&rdo;

&ldo;公子，你不是来放我走的？&rdo;女孩退后了一步，问。

&ldo;我想救你，如果你按我说的做，我们不会伤害你，但别耍花样，我已经被出卖了一次。&rdo;

女孩显得恐惧，&ldo;不，公子，你不知道真相！&rdo;

&ldo;真相？&rdo;

公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ldo;漠北大君是不是打过来了？&rdo;

叶莺皱起眉头，她怎么会知道？在上面大家还尽量封锁消息，何况在讯息闭塞的黑牢？

&ldo;公子想问我怎么会知道是吗？&rdo;她仿佛看穿他的心思，&ldo;因为我爹，一直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呀！&rdo;

&ldo;从小我就被准备着跟大烨和亲，他们教我歌舞，覆我绫罗，专门请长乐的老宫女来指导礼仪，对此我既不欢喜，也不抗拒，因为这似乎想当然就是我的命运，嫁给一个才华横溢，出身高贵，身上带着淡雅兰香的俊朗公子，像大烨流传过来的话本里那样。&rdo;

&ldo;知道皇后前去求亲，我高兴坏了，我爹也高兴坏了，但他装着不高兴，讨价还价，直到皇后同意他提出的条件‐‐最重要的一条的结果，是几名漠北的护卫被留在天赐关里。&rdo;

叶莺张大了嘴，刚想说话，却被女孩挡住了：&ldo;你让我说完‐‐然后我就被送进长乐，这一段的事情你知道，直到你放了我，让我一路向北逃。&rdo;

&ldo;但你因为看到死人，就回到太子身边了，&rdo;叶莺尖刻地插话。

&ldo;不，&rdo;苍琴激动起来，&ldo;我不敢说完全没有，但那不是主要的。主要的原因是‐‐我听到一件事实，刺杀我的人是漠北的大君派来的！&rdo;

&ldo;大君？你爹？&rdo;叶莺花了半秒钟才把这两者的关系转换过来，不由瞪大眼睛。

&ldo;没错，就是他。开始我以为和亲对他的最大好处，莫过于将来拥有一个当大烨皇帝的外孙，但对他来说，这仅仅是最差情况下才能接受的结果。他等不及那漫长的几十年，他已经秣马厉兵，在天赐也安排了内应，只需找一个借口，就能挥军南下。&rdo;

&ldo;当然，他也不是想要我死，否则那刺客就不会只割马耳朵。但是，事实是，那天如果你们没有抓住我，我已经死了。所以，&rdo;她忧伤地说，&ldo;我听到这个消息，宁可回到太子身边‐‐&lso;老虎利牙造成的伤口，也没有最亲爱的人用小刀划的深&rso;，这是我们那边的俗语。&rdo;

叶莺说不出话来，原来背叛这样无所不在，他错怪她了，他甚至错怪了那些太监，难怪那刺客的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他恨皇后和太子的愚蠢，为了宫廷的内斗，做出这样引虎驱狼的事情，但他突然又想起诸侯们那傲慢的脸‐‐做出蠢事的，或者还不止皇后和太子……

&ldo;公子，我说的都是真话，&rdo;对面的女孩又说话了，打断他乱糟糟的思绪，&ldo;所以你让我写信，我爹绝不会因为我一封信就撤走的。&rdo;

&ldo;这我当然知道，我本来也没有如此期望，&rdo;事实虽然听起来惊骇，但是结论并没有太大偏离，叶莺想了想，回答，&ldo;但是放第一个筹码，第二个筹码，天枰都不动，也许放上第三个，它就会倾斜了。你还是写吧。&rdo;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们最大的筹码，就是在此击败漠北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