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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第1页）

当年看皮影戏时沈辞柔没想那么多，尚且不知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得已，也不通情爱的磨人之处，只觉得郎君让娘子等那么久，实在不是个好人。按她的意思，娘子就该踹了郎君，趁早再找个喜欢的人。

但这点心思不好同李时和讲，她想了一会儿，她轻轻一拍膝盖：&ldo;请容许为我的莽撞致歉，不知你竟这般为我等待。我前来履行约定并将这手帕归还，不必担忧你的容颜，等待爱情的憔悴只为你增添风采，使得你美若天仙，恰如初见……&rdo;

郎君的词儿比娘子的长，也更拗口，前半段勉强能想起来，到后半段就卡壳了，沈辞柔挠挠脸：&ldo;好像不太记得了……你等一会儿，我再想想……唔，应该是这样，恰如初见、恰如初见一般……&rdo;

她还在想，忽然听见了李时和的声音，清朗温和，同样略略压着，隐约含着点令人震颤的愁思。

&ldo;请容许为我的莽撞致歉，不知你竟这般为我等待。我前来履行约定并将这手帕归还，不必担忧你的容颜，等待爱情的憔悴只为你增添风采，使得你美若天仙，恰如初见一般。&rdo;他伸出手，轻轻抚在沈辞柔脸上，指腹触及脸颊时甚至略微颤抖。

沈辞柔不懂他是什么路数，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压在他手背上，脸颊在掌心轻蹭了蹭，眼睛里满满地倒映出眼前的郎君。先前和戏中娘子一样略显忧愁的神色一扫而空，只剩下混着点迷茫的信任。

她想说什么，李时和却接着说下去，吐字非常清晰：&ldo;请你责怪我的莽撞，即使我心里藏着无法言说的爱恋。我辗转过道路山川，途经春光灿烂，淌过流水湍湍，我到你身边时如此狼狈，才终得与你一见。&rdo;

……他居然自己接了一段。

沈辞柔真的愣了：&ldo;你怎么……&rdo;

&ldo;你也等了我很久。&rdo;当时的心思李时和一直说不出口，他没法把他心里的百转千回和沈辞柔倾诉，但借着皮影戏的戏词，扣在心上的锁松了松。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极其笨拙地解释，&ldo;当时……我害怕你会变心，也害怕你知道我是谁，怨恨我的欺瞒，可我没有办法。&rdo;

沈辞柔懂了：&ldo;那刚才你说的，是你自己的意思？&rdo;

李时和看着她，犹豫着轻轻点头。

&ldo;那你这么狼狈，后悔吗？&rdo;沈辞柔再问。

这回李时和比刚才肯定得多，看她时神色认真：&ldo;不后悔。&rdo;

&ldo;那我也不后悔的。&rdo;沈辞柔笑笑，&ldo;那时候我被我阿娘关在家里，阿棠来找我的时候又说了叶家的事情……那会儿我真的很难过，但我想想你会来提亲，想想你喜欢我，我就又高兴了。&rdo;

毕竟是这么剖白，她不觉得在李时和面前说这个不好，但也有点说不出的害羞，停了停才继续说：&ldo;你刚才说的时候，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难过。不要难过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现在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这是天下少有的事情。&rdo;

她压住李时和的手，微微偏头，把脸颊贴在他掌心，垂下眼帘时浓密的睫毛随之垂落，遮住眼瞳里的小半光泽。她平常爱闹爱笑，这时候安静下来，反而更让人心生爱怜。

李时和喉头干涩，轻轻地说：&ldo;……是我的错。&rdo;

&ldo;怎么又说是你的错？当时我阿耶生辰宴上就这么说。&rdo;沈辞柔抬眼看他，又笑起来，&ldo;你怎么老爱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要我心疼你吗？我才不呢。&rdo;

她是开玩笑，李时和却定定地看着她，把埋藏在心里的东西剖给她看：&ldo;我当时以为你要和叶家定亲。本来不算什么大事，牵扯不到叶家，但我……怨恨啊。&rdo;

说话时每个字都像火灼，说完了却忽然放松下来。李时和想，他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君子，少时太傅的谆谆教诲，他只学会了给自己套个壳子，等到如今，他心里还是藏着那么多龌龊的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和沈辞柔提起这些。沈辞柔向来明朗，讨厌谁就直接拿马鞭抽对方，从没有这种背地里的招数，他等着沈辞柔发怒，她却只是握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把那只手从脸上移下来。

&ldo;按理说，你这样是不对，但我这人也坏，我和子思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但我总是更喜欢你的。现下反正叶家也没什么大事，别的地方能补偿的话，就补一些吧。&rdo;沈辞柔别别扭扭的，&ldo;坏就坏吧，我不当好人了。&rdo;

李时和反手拢住她的手：&ldo;不怪我？&rdo;

&ldo;我比你更亲近子思，现下却偏向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啊。&rdo;沈辞柔有点颓，这事儿是真的超出她的处理能力，干脆把错往身上一揽，&ldo;怪我好啦。&rdo;

李时和应了一声，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撑在地上，整个人朝着沈辞柔压过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拢在自己投下的影子里，顶着那双茫然的眼睛，轻轻地说：&ldo;要怪就只怪你美若天仙。&rdo;

沈辞柔的脸腾地红了。

长这么大，让人夸漂亮也不是一回两回，但她不太在意，让李时和夸却不一样，何况面前的这张脸才是真的漂亮过头。就算知道是戏词，她也别扭，伸手想把李时和推开：&ldo;……那就算你是夸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