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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第1页）

&ldo;是我。&rdo;

&ldo;为什么是你？&rdo;

&ldo;因为我和你在一起！&rdo;

半个时辰后，两人走在了干河床的荒滩上。赵细烛快步走在前面，脸上满是尘土：&ldo;你现在走还来得及！&rdo;

鬼手道：&ldo;我该怎么走？&rdo;

&ldo;我送你回那个小镇！&rdo;

&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你就找到跳跳爷，回天桥演你的木偶戏！&rdo;

&ldo;我要不是不想走呢？&rdo;

&ldo;那你就找一个不会死的人作伴！&rdo;

&ldo;赵细烛！&rdo;鬼手一把抓住赵细烛的衣领，&ldo;你给我站住！&rdo;赵细烛重重地推开鬼手的手，大声吼道：&ldo;不要再说了！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活人了！你不要再跟死人在一起！你走！走！走得越远越好！&rdo;

鬼手吃惊地看着赵细烛：&ldo;你也会发火？&rdo;&ldo;谁都会发火！赵公公说，那年宫里有个太监，从来没有对人大声说过一句话，可有一天他扫地的时候，身上就起火了，把他自己和一把扫帚都烧成了灰！&rdo;&ldo;那是他遭了雷击！&rdo;鬼手道：&ldo;其实，你只有在发火的时候，才像个男人。往后，你有火，就发出来，不要闷在肚里，你已经不是宫里的太监了，想说什么，想骂什么，想哭想笑，都没有人再管你了。我的话，你记住了么？&rdo;赵细烛不作声。鬼手道：&ldo;好吧，我走，现在就走！刚才这几句话，就算是我留给你的赠言吧，记住了么？&rdo;赵细烛点了下头：&ldo;记住了。&rdo;鬼手道：&ldo;我走了以后，你要是找到汗血马，就给我捎个信，也好让我替你高兴。&rdo;赵细烛的眼睛一红：&ldo;这话也记住了。&rdo;鬼手道：&ldo;我走了以后，你一路上要多保重。&rdo;&ldo;你也要……保重！&rdo;&ldo;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再把自己当太监了，把腰里的尿筒子扔了，把胡子留起来，像像样样做个男人。&rdo;

&ldo;你……你真的看出来了？&rdo;

&ldo;我知道，一个做惯了太监的人，让他重新回头做男人，那是很难的事。可你，本来就是个男人，你不该再想着自己是太监，不该怕自己是男人！&rdo;

&ldo;我……我真的是太监！&rdo;赵细烛道。

&ldo;那好吧！既然你陷在太监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我也不再多说了。我是女人，你知道要对一个男人说这种事，多难！&rdo;鬼手游移着自己的目光。赵细烛道：&ldo;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可是我怎么才能证明……证明我是男人？&rdo;

鬼手道：&ldo;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我是你，就把身子一光，大声喊：&lso;都来看！我是男人！不是太监！&rso;只要这么一喊，你就回到男人的行列里来了！&rdo;

&ldo;可我……可我……&rdo;

&ldo;别为难自己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这么做的！还有别的话对我说么？&rdo;

&ldo;没了。&rdo;

鬼手顶着风，快步离去了。

赵细烛揉着吹进眼睛的沙子，目送着鬼手。他正要转身，鬼手又跑了回来。

鬼手大声问：&ldo;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我走？&rdo;

赵细烛道：&ldo;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个死字，没有把汗血马送到天山，我不想死。&rdo;

鬼手道：&ldo;你可以不信我的话。&rdo;

&ldo;你是演汗血宝马的，我是送汗血宝马的，我和你走到了一起，这好像老天有意安排下的。我已经觉着，我和你，都像是为汗血宝马活着的人！所以，你的每句话，我都不能不信。&rdo;

鬼手在大风里看着赵细烛，看了好一会，这才往来路走去。赵细烛抬起了脸，看着鬼手远去，蓄在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流了出来。他说不清这泪是为自己流的，还是为宝儿流的，抑或是为离去的鬼手流的？

风刮得迷人眼目。他突然大声喊：&ldo;鬼手！我还能看到你演的《汗血宝马》么？&rdo;鬼手没有回答，越走越快。

赵细烛从地上拾回扔掉的木头车牌，重又走下干河床。他的两只手抓着木头车牌在用力刨着，刨出了一个大坑，把马骨埋了下去，合上了砂石，一屁股坐倒，大口喘着气。

他起身抱了块石头靠在土堆旁，算是马的墓碑。

突然，他从刨空的破车下发现了什么，急忙趴在地上，抽去一根根朽烂的车木，把一只残缺的车轮也从砂石堆里拖出来，把胳膊伸了下去，摸索起来。

他摸到了一条人的手骨，用力往处一拉，手骨抽了出来，手骨上套着一副铜护腕，拳曲的手指间握着一支锈蚀了的铁剑。他把手骨放下，再往下摸去，摸出了几片没有完全腐烂的铠甲和一截铁链子，用力将铁链子拖出，&ldo;哐啷&rdo;一声，铁链断了，一只连着铁链的铜皮盒被拉了出来。

铜皮盒已经朽烂不堪，盒上的小锁也已半开。赵细烛将锁取下，撕开发粘的绿色铜皮，露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像砚台一般大小的紫檀木盒。

赵细烛一脸惊奇，忙用袖子将木盒上的锈铜皮和尘土擦去，打开了木盒盖。盒里放着一块折成四方的黄缎子。赵细烛小心地把黄缎子取出，迟疑了一下，将黄缎打开。他的脸一下惊呆了。黄缎上绣着两条龙，正中赫然两个红字：&ldo;圣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