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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若离（2）顾潇发现，自从“宏谷正治”这个名字浮出水面后，何凛便又陷入了沉默。这一天，他几乎没有说一个字的话，只是像他睡觉时候那样蜷缩着腿，纹丝不动坐在角落里，始终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似在思考纠结着什么，一坐几近一整天。天黑下来的时候，弗朗来了，又送来了不少的药，还有些生活用品。隔着窗户，何凛言简意赅地和他说了几句话，并没有交谈太久，弗朗对着顾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离开了。“弗朗这个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还挺细心的。”顾潇打趣地说着，顺手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看了看，是个剃须刀，还是手动的，这能剃干净吗？想着，她看向何凛，第三天了，他本来干干净净的下颌此时已经泛起青色的粗糙感，若换了别的男人，三天不剃胡子，顾潇一定会觉得那人十分邋遢，但何凛却不同，下巴上隐隐的胡茬反而给他那张脸增加了几分成熟硬朗的气质。“这些都是沈岳准备的，弗朗只是跑个腿……”何凛见顾潇用手指尖刮着刀刃，立刻反应迅速地伸过手去，不着意握住了她的手，顾潇的思绪正在天马行空，手骤然被握住，心里一慌，连忙松开。“当心手……”何凛很淡定地从她手上拿过剃须刀，装上套子。顾潇故意轻咳了两声，若无其事道：“怎么……不用电动的？这个用着多费劲儿啊。”“这个更好用，也更方便。”“不是应该更麻烦才对吗……”何凛没说话，取下刀片夹在中指和食指之间，五指一收握紧拳头，锋利的刀刃露在指缝间，然后从桌上拿了一张纸，举起，松开，纸张轻盈地在眼前飘下，顾潇还没看清楚，那张纸在落下的同时被就从中间被裁成了两截。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纸片，顾潇恍然大悟。原来这不起眼小小的刀片在某些时候或许也可以成为致命，或是救命的关键。“传说你们特战队个个都是神人，你们可以把一切不起眼的东西都加以利用，变成武器。”何凛把刀片重新装回剃须刀里，淡淡地看她一眼，“传说只是传说，没你想的那么厉害。”“这已经很厉害了好吧？我看看，沈岳还送了些什么来呢……”顾潇继续在包里翻找着，想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让她大开眼界的东西。装满子弹的弹夹三个，老式板砖手机一部，另外就是些药品，有消毒液和纱布，还有印着中文标签的止痛药，是国内生产的，沈岳还真是考虑周到。除此之外，包的角落里还塞着两个蓝色的小盒子，顾潇捞起来一看，顿时脸颊一热，刷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避孕套，还是超薄的。何凛也看到了顾潇手上的东西，忙接过去放回了包里。“这个……是用来防水的。”“哦……这东西防水性确实挺好。”哎，她在说什么啊，显得她好像很了解似的。“我有个朋友是户外运动爱好者，她就用这个防潮……呃，是女性朋友。”“哦，女性朋友……”何凛抬眼看过来，似笑非笑。顾潇懊恼地皱起眉，感到嗓子有些干涩，端起水杯，背过身去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几大口，摸了摸脸，烫得都快冒烟了吧？还有，那一通此地无银的找补，还不如不说呢……一杯水下肚，她回头偷偷地瞟了何凛一眼，刚才那一闪而过的不自在之后，此刻的他神情自若，看上去倒像是真的没有一丝任何旁的心思。气氛稍显尴尬，又诡异地有些暧昧。很难相信沈岳不是故意的，还真是“善解人意”的贴心好兄弟啊。顾潇忍不住胡乱飘散的思绪，目光又悠悠地落到了何凛那边。他还在整理包里的东西，心无旁骛。顾潇放下水杯，从桌子的抽屉下拿出那对爪刀握在手上。“这个东西……我还不怎么会用，你能教教我吗？”何凛不咸不淡地说：“就用枪不行吗？”“万一有人从背后近距离偷袭我的话，枪可能还真不行吧？”“要真是有人偷袭的话，你可能也来不及拿刀。”“那你就教我几招防身的，能保命的就行。”“保命的……”何凛抬起头想了想，又看看顾潇，退后了两步，突然一个闪身到了她身后，手臂猛地钳住了她的咽喉。“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第一反应是什么？”顾潇连忙用双手去拉扯他的手臂，试图挣开。何凛拽住她的手，说：“你的力气不够，这样做完全没用，现在，试着用你最坚硬的部位，去撞击偷袭者最脆弱的部位，比如，眼窝，鼻梁，下身……”顾潇立刻抬起手肘，还没来得及出击，何凛便扭住她的手臂，扣着她的肩膀往后扯。“受过专业训练的袭击者是不会让你有机会这么做的，不如你转身过来再试试？”顾潇尝试着转身，上半身却被何凛牢牢地钳制住，灵机一动，抬脚便去睬他，却踩了个空，何凛准确预判到了她的想法，还用手反扣住她的膝盖，她挣扎了好几下，几乎是拳打脚踢，可他力气太大，似乎没怎么用劲就让她整个人被控制住，再也无法动弹半分。“让你教我防身，你一上来就出全力叫我怎么学呀？”“袭击你的人不会手下留情，而且，我只用了两分力……”何凛低头在她耳边说：“好好想想，有什么可利用的？”可利用的？顾潇果断地张口向何凛的手臂上咬去，没想到他却再一次预判到了，迅速地将她的双臂往后一拧，一甩，她只感到身体仿佛悬空飞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何凛脸色微微一变，在她落下的那一瞬间，他一手接住了她的腰身，另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顾潇双手本能地搂住了何凛的脖子，或许这一举动让他分了神，他竟然一不小心被她带着，重重地跌落到了床上。电光火石间，两人的脸几乎挨在了一起。何凛眼中罕见地出现了慌乱的神色，他怔怔地盯着顾潇，竟忘了放开她，距离很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微张的双唇上，那双唇正轻轻地颤抖着，发出呼吸很短，很急促，然后飞快地抿了抿。顾潇没有动，只盯住他的双眼，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膛里狂乱不已的心跳，如同擂鼓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何凛才反应过来，喘了口气，“你没事吧？”“没……没事。”顾潇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靠得这么近，他根本就听不见。何凛利索地起了身，顺势把顾潇扶起来，“刚才我用力有点过了……吓着你了吧？”顾潇盘起双腿坐在床上，很不自在地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摇摇头，片刻，又笑了，“我是个很笨的学生吧？有你这么好的老师还什么都学不会。”“其实，我是想让你知道，对于没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人来说，一旦真的遇到危险什么防身术都没用，想办法找机会逃跑才是上策。”“那爪刀呢？会不会有用？”“这种刀，想要发挥最好的效用需要经过长期的力量训练，但看你的身体僵硬程度，显然缺乏锻炼，所以我认为，如果真的有危险，用枪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或者……”“或者？”“或者，置身事外，远离我，越远越好。”顾潇闻言，苦笑了一下，“到现在你还跟我说这种话？你觉得我可能置身事外吗？”何凛望着她看了许久，低下头，“顾潇，我没有将来。”“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将来……”“可是我不想你也和云念一样！”何凛的语气突然急了起来，没等顾潇说完便冷冷地打断了她，“你还是尽快回国吧，不要再管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