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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ldo;那我以后也要学来做给父汗吃！&rdo;我笑着用头蹭了蹭忽必烈，他一高兴，又在我脸上亲了几口，奶香也沾到我脸上。

&ldo;安童，你再拿一套食具来，叫王平章也尝尝。&rdo;安童随即领命而去。

一直安静做壁花状的老先生此刻才有了存在感，连忙起身，叠声说不敢。忽必烈却不以为意，笑道：&ldo;以前窦汉卿、廉孟子都尝过大哈屯做过的膳食。朕器重你，才赐你尝尝，你安心吃罢！&rdo;

此时，安童已备好食具，闻言，亲自舀出一小半鲜酪，递与王文统：&ldo;平章大人请用罢。&rdo;

&ldo;谢过大汗，谢过安童那颜。&rdo;王文统双手颤巍巍地捧过银碗，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眉头紧蹙，看那样子并不像在品味美食。

他把食具放在案上，再抬头，略显浑浊的眼睛已湿漉漉的。平章政事看起来已年过六十，头发多已斑白，脸上气色却不错，并没有老态横生。

只是，忽必烈的一小碗鲜酪就让他感动至此？我大为不解，满脸疑惑地望着他。

&ldo;臣本一介布衣，年少时即游走于诸侯之间。虽自负才气，却无进身之阶。前番供职于李璮帐下，已自觉不负平生之志。哪想能蒙受大汗垂爱，拔擢臣于宰相之位。自入相以后，日日悬心，唯恐一事不周，一事不举，有负大汗知遇之恩。更忧心有人鄙弃臣出身微贱，嫉恨臣蒙受圣宠，揭臣之短。若有此事，万望大汗明察。大汗圣恩，臣呕心沥血也无以为报。臣虽无诸葛之才，但有诸葛事上之心，臣这后半辈子，都交给大汗了……&rdo;

老先生一番忠心表白，虽不乏溢美之词，信息量却是十足。感谢忽必烈的提拔是一方面，担心别人说他小话才是重点啊。这老先生也真是精明，表忠心的同时还不忘抱一抱忽必烈的大腿，话说的还含蓄，不简单啊！

忽必烈一直认真听着王文统的表白，并没有因为他的煽情而过分动容，待他言罢，笑着安慰道：&ldo;子聪和尚同廉孟子（1）联名推荐先生，先生自有不凡之处。先生入相以来，头发明显又白了许多，你为汗国尽心竭力，朕岂不知？你只管好好做事，勿负朕心！&rdo;

&ldo;大汗……&rdo;王文统闻言，一时哽咽，眼泪簌簌而下，顿首回道，&ldo;微臣敢不尽心？&rdo;

忽必烈示意安童将他扶起来，又勉励道：&ldo;先前朕渡江攻打鄂州，宋国丞相贾似道就率军前来救急，朕一时竟不能破城。当时朕曾感叹，如何才能得到贾似道这样的能臣呀？而后，长生天就把先生送给了朕，想来也是时运使然。朕过长江，常常听人唾骂贾似道是奸臣，可这些袖手骂人的书生在关键时刻却不顶用，也难怪贾似道能掌权……如今，虽有人怀疑先生为人，但先生只需一心用事，总能堵住别人的口不是？&rdo;

&ldo;大汗！大汗如此待臣，臣敢不鞠躬尽瘁！&rdo;老先生再一次泣不成声。

&ldo;好啦！也别一下子把心力耗尽，大蒙古国用着先生的地方还多着哩！&rdo;忽必烈摸了摸胡须，轻叹一声，眉宇间又堆上愁色，&ldo;眼下，廉孟子、商挺也抵达京兆，不知能不能稳住秦蜀一带的蒙古军？我那小弟弟是不打不服的，得尽快筹备粮草马匹，以备秋时军需，这些都得先生用心筹划；还有诸地钞法不一，财货难通，又得先生筹备统一钞法之事；省部规划，赋税科差，都要定个章程……先生的担子很重啊！&rdo;他望着王文统，眼睛里是殷殷期待。

老先生拱手肃声道：&ldo;大汗所言诸事，臣心中都有成算，就等与省部同僚集议，待陛下裁决。财赋钞法之事，臣还想得明白。大汗不必忧心，全心备战即可！&rdo;

他回答得自信又痛快，忽必烈十分高兴，脸上愁云一扫而光，击掌笑道：&ldo;汗国庶务，全赖先生助力！&rdo;又嘱咐道：&ldo;朕放心了，先生年岁大，也退下休息罢。&rdo;

王文统退下后，由怯薛护送着回去了。待他背影消失，忽必烈用指头敲敲案几，眯着眼问安童：&ldo;窦汉卿说王文统学术不正，人品不端。你怎么看？&rdo;

呃，原来是窦先生背后奏他一本，窦默、姚枢等人是纯儒，讲究王道。王文统自负理财之能，又曾跟忽必烈宣扬霸道权术，怕是让儒臣们很不安吧。

背后谈论大臣，似乎并不太合宜，安童脸色一白，很是犯难，只能含糊答道：&ldo;臣年幼，少不更事，怎敢妄论大臣？&rdo;

看他一副面瘫相，我就觉得十分有趣，偷偷向他做个鬼脸，他依旧板着小脸，不敢回应。

然而，他的含糊其辞让忽必烈很不满意，忽必烈一拍桌子，扬声道：&ldo;痛快说！&rdo;

安童见大汗不悦，也不敢再耍太极，只得老老实实回答：&ldo;眼下是用人之际，大汗还是以国事为重。平章大人之才，不可多得，廉孟子举荐之人总不会错的。至于窦先生所言，尚需观察，不能错枉了贤能。&rdo;

忽必烈笑着摇摇头：&ldo;同样是儒臣，窦默直言文统其人不可靠，许衡、姚枢等人却没有表示，这事不好说啊……过夏后，我即将出征，到时汗国重事都要托付王文统，我还多少有些忧心。&rdo;

&ldo;王平章以布衣之身拜相，报答圣恩还来不及，怎会不尽心竭力？况且误了军国重事，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臣虽鲁钝，王平章所做的事却都看在眼里，中书省自他主事以来，法度日渐完备，事体明白，这都是有目共睹的……&rdo;安童又为王文统说了几句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