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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那人一面说着，一面吩咐手下兵士检查我们的文书凭证。燕真、不忽木等遂低头作恭顺状，主动把凭据都交了出来，我也依样学着。

&ldo;我家王子在中原的那块份地，上缴的税赋数目不清楚，已经积了两年了。哥哥你也晓得，汉人奸滑，难免有私吞截留之事。王子这才要我去当地查个明白。顺便去采买点丝绸茶叶……&rdo;

他那里还在絮絮叨叨地交待着，巡查兵士却在我面前停下，一把将我从队伍中拎了出来。他手劲儿极大，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不忽木上前扶住我，却又被他打开。

我埋着头垂手站着，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好在和林城里见过我的人并不多，现在又是一身粗布衣服，奴隶打扮，应该不会让他识破。

那兵士捏起我的脸，打量片刻，又指着我对苏木说：&ldo;苏木诺颜（2），你去汉地，带着这么小的一个女娃作甚？&rdo;

&ldo;诺颜，她是我家王子买来的汉人女奴生养的，因手工活计好，这番王子特意叫我带上，送去汉地学学他们的绣工。要不谁愿意带着这么小的孩子？&rdo;

&ldo;原来是个汉儿！&rdo;兵士笑着，却把我和不忽木拨开，&ldo;苏木诺颜，你们几个大人可以走，这两个小孩着实可疑，我们并不敢放行。王子需要绣工的话，买一个汉人奴隶不就成了？&rdo;

我闻言心下一惊，抬起头怔怔望着苏木和燕真，脚下不肯挪动半步。

我们一行人已是滞留半晌，后面的商队等不及，已经喧嚷起来，可那兵士一声呵斥，大家都立即噤声。

苏木也不似先前那般淡定了，他没想到守城大将会较起真来，只得陪着笑解释道：&ldo;诺颜说的可不是呢？要按我的意思，也是直接采买奴隶算了。可您也知道我家王子的倔脾气，非说从汉地采买的女奴娇气，适应不了漠北的水土，难成活，又语言不通，买回来还得调教……我是怎么劝他都不听的，又不敢违拗他的意思……&rdo;

&ldo;呵！&rdo;那兵士的脸上没了笑意，只道，&ldo;这事我可管不了。要是苏木大人非要带走他俩，就先上报七大王罢！&rdo;说着，竟把苏木也推回来，连他也不放行了。

&ldo;我说诺颜……&rdo;苏木还欲解释，却被后面的商队挤到一边。排队的人一哄而上，瞬时又没了秩序。

守城大将见状大怒，正要上前，却闻后面的人大声喝喊：&ldo;都快闪开！给王子让路！&rdo;

排队的人纷纷退居两侧，我们也跟着后退，喧嚷声夹着马蹄声沸沸扬扬。抬头一望，却见一骑赶至道路中央，众人见了纷纷下跪行礼。我跟着众人行礼的同时，偷偷瞄了一眼，不由得心中狂喜。

只见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上，一个年轻王子端坐其上，面露怒意，不是八剌却又是谁。

他捏着马鞭，居高临下地望着诸人，指着守城大将怒道：&ldo;一大清早，这么多人挤在城门口，成什么样子？&rdo;又用鞭梢一一指过巡查的兵士，&ldo;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光吃草不长膘的病羊吗？&rdo;

守城大将见了王室成员，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请罪道：&ldo;王子您有所不知。今早有一队人员身份可疑，不免多盘问了几句，绝不是有意拖延……王子您是往哪里去？若是出城，我立即叫他们清开道路。&rdo;

八剌迟疑了一阵儿，眼光在两侧一扫，没等我挥手示意，苏木早已大声叫着挤了上去：&ldo;王子，正是奴婢我被拦下了……&rdo;

守城大将本想搪塞过去，见苏木出来，脸色大坏，慌忙俯身请罪：&ldo;属下绝非故意，只是大汗有令……&rdo;

&ldo;呵！&rdo;八剌一鞭子抽在他的背上，厉声道，&ldo;那你就连我的人也敢阻拦！莫非是怀疑我！？&rdo;

诸位兵士见八剌勃然大怒，连忙齐齐跪下叩头不止，口中连道&ldo;不敢&rdo;。

&ldo;还啰嗦什么，赶快放行！我也是要给七大王送信的，小心误了事！&rdo;

燕真见状，拉过我和不忽木就挤上前，跟在苏木后面。兵士不敢再忤逆八剌，纷纷识趣地让开路：既然八剌都抬出了阿里不哥，兵士们也就不多问了。

我们一行紧跟着八剌出了外城，一口气行了十多里，才停了下来。刚才被盘问时的恐慌和惊惧还没有散去，我的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一阵胸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忽木慢慢拍着我的背，帮我顺着气，诸人都焦虑地看着我，一时没有办法。

我费力地摆摆手，叫他们不要担心，缓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口气。

八剌本要离开，见我这样，又不放心走了。他走到我面前，微微倾身，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沉默地凝视了我好一会儿。

我仰起头，努力睁开眼睛，盯着他的脸庞，有些费力地呼气。动动嘴唇，气息还不太平稳，断断续续说着：&ldo;今儿幸、幸亏碰上你了，否则……&rdo;我缓了缓，深吸了口气，又道，&ldo;你快点回去罢，刚才……刚才闹那么大，若传到阿里不哥那里……你、你可怎么交待呢？&rdo;

他脸色变了变，眼眸里头一次出现了些许暖意，而后笑了笑，摸摸我的脸颊：&ldo;你可真够操心的，小小人儿！放心去罢，七大王那里我自能应付，玉龙答失也会替我说话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