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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2页）

赵无眠和他的事儿在心胸外科早就传开了，叶衷寒听到什么八卦，也不稀奇。谢砚吸了口气，又慢慢的吐出来，脸色早就出卖他了，也幸好戴着口罩，他才能继续死撑。

叶衷寒回过头去，像是自言自语道：&ldo;你跟小赵医生感情倒是好。&rdo;他摇了摇头，闭着眼把脸朝向了太阳的方向，&ldo;我啊，教出来的学生也不少，得意门生也不少，可我最喜欢的学生，就他一个。&rdo;

&ldo;偏偏……&rdo;叶衷寒顿了一下，声色低沉了许多，&ldo;他不走正路。&rdo;

年岁相仿、最喜欢的学生、不走正路……谢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心跳骤停，然后紧接着，猛烈的一阵乱撞：&ldo;为……为什么这么说。&rdo;

&ldo;小石医生。&rdo;叶衷寒没有回答，反而问他，&ldo;你觉得，为了一时的儿女情长，毁掉前程，值得吗？&rdo;

谢砚有些艰难的开口道：&ldo;也值，也不值。&rdo;

&ldo;何为值？&rdo;

谢砚声调低哑，带着沉闷的鼻音：&ldo;生死契阔。&rdo;

&ldo;何为不值？&rdo;

&ldo;千山鸟飞绝，故人两相忘。&rdo;

&ldo;人这一生，不会总是顺风顺水。&rdo;叶衷寒垂下了眸，盯着脚边的野草走神，&ldo;这个道理，是我没教好他。&rdo;

太过顺风顺水的人，不仅遭人嫉恨，老天爷也会看不过眼啊。

而当年的谢砚太过年轻，不知天高地厚，羽翼尚未丰满，就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一腔孤勇的赌上了所有。季拜言比他理智，或者说是比他更在意前程，两个人的路，却只有一个人死撑，又能撑多久？

道理谢砚都懂，听到叶衷寒这么说，他心头有些发酸，张了张嘴，想问叶衷寒是不是认出他了，又死死的闭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ldo;不值啊。怪我……&rdo;叶衷寒扶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握成了拳，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ldo;当年，如果不是我把人交给他带，或许，也不会闹出那么多荒唐事来。&rdo;

&ldo;老……&rdo;

&ldo;小石医生。&rdo;叶衷寒倏然打断他，语气微沉，&ldo;如果是你，为了喜欢的人放弃学校直推保送博士生录取资格，跟家里出柜，和老师决裂，却被那个人狠心背离。事隔经年，你会原谅他吗？&rdo;

&ldo;不会。&rdo;咽下到了嘴边的那一句&ldo;老师&rdo;，谢砚哑着声，近乎低叹的，说，&ldo;不会原谅。&rdo;

叶衷寒闭了闭眼，整个人倏然的放松下来，往后靠在了轮椅上：&ldo;怎么说呢，我既希望他恨着那个人，又希望他放下过去的事。已往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但这些话，我大概，是没机会跟他说了。&rdo;

&ldo;他会懂的。&rdo;谢砚握在轮椅上的手慢慢收紧，又慢慢松开，&ldo;您教了他这么多年，他都懂的。&rdo;

&ldo;不原谅的是那个人，放下的是当年，这不冲突。&rdo;

他放下了以前的事，却不意味着他原谅了季拜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豁达的人，一笔勾销只有四个字，可他所失去的，几乎是他的所有，季拜言又凭什么呢。

凭什么让他原谅。

&ldo;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rdo;谢砚努力的，保持着一个旁观者的姿态和语气，只有慢慢收紧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绪，远没有听起来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