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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林大少（第1页）

林立出门，苏秀也随后告辞，一前一后出。丫鬟碧月早就提着一个琉璃盏的灯笼等候着苏秀。林立在檐下抱了一抱拳，就要很光棍地冲进风雨里。这时候苏秀却在后面轻轻地说：“林公子如果不嫌弃，同伞可否？”林立心里乐开了花。虽然知道和这位千娇百媚的苏家千金不可能有太多交集，但走近点还是乐意的。

“不胜感激。那我替小姐撑伞。”林立说着把雨伞接过来。

雨愈发急了。噼里啪啦地打在雨伞上。伞下一片静默。两个人似乎都是为了维护这雨中的一份安静似的，俱都慢慢地向前走。

伞下是两个人的小世界。林立早就闻到过苏秀身上发出的一股如兰似麝的香气。这么近距离的接近更加感觉这香味的醉人妙处。在梦里，林立经历的那一世界，什么香奈儿兰蔻的香水，都不如现在这股芳香沁馨。这夜，这雨也似乎沾染上了这香味，变的如梦似幻。呼吸相闻，时有耳鬓厮磨，林立感觉魂魄渺渺，心神动摇。

苏小姐也不好受。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和一个男子走这么近。更何况是个年轻男子。这个男子曾经救过自己，然后就飘然而去，留下自己些许惆怅。原本以为天地广大，从此无见面之时，却不料，机缘巧合又遇到了一起。

刚才他与高僧论经时候，时常让她刮目相看。知道此人才学非凡，胸怀日月。雨大共伞，实在是唐突之举。但是她又很得意。就是不让你这么潇洒的溜走。现在这么近，闻到他身上那股让人舒服的男子气味，不禁让她面红心跳。他的半边身子该是湿透了雨吧。想到这里苏小姐的心就像外面的雨滴落水成晕，漪涟荡荡。复杂难言。

走了一段。上了曲曲折折的游廊。收了伞。两边花木扶疏，紫藤青萝，灯光所照处一抹抹绿亮的光色，偶有满株火红的石榴花，红艳闪过，显的明眼动人。林立忽有所感开口说了一句：“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苏秀欣喜赞叹道：“真是好句。好一个照眼明。”然后就反反复复地念了几次，越读越是欣喜。林立的目光在夜里是不受丝毫阻碍的，看到苏秀倩笑流波的样子，水泽红润的嘴唇随口说了句：“唇绽樱颗，榴齿含香。”这一句一出林立就感到不该。若是平时说些稍稍赞美的话这也没什么，但现在是孤男寡女的大半夜，这一句就和流氓话差不多了。林立连忙掩饰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仙姑，然后就想起来她的容貌了。”这句话明显是忽悠人。苏秀面如火烧，但心里却是颤微微地喜欢。

“是什么仙姑？”苏秀娇羞的几乎说不成话。

“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林立装模作样地说起来。

“还有这样的仙姑？”苏秀娇媚的明眸中秋水含烟。

“有啊，这都是一块石头惹得祸。却说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的时候，有一块石头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得道成仙。居住在大荒山青埂峰上，是为神英尊者...”林立开始讲起来鸿蒙开篇的红楼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云散，明月当空。山间之气清新怡人。山风吹来，摇落了一树树雨滴。月光照处，白雾缭绕升腾。

“宝玉和黛玉吵架了。他们和好了吗？这黛玉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性子。”碧月听着听着焦急起来。

“黛玉若不是小性子，她就不是这么个妙人了。不过，我不会的。”苏秀一双妙目空濛如梦。

林立微笑地看着这一双美人。月下美人来。人生真是很美好啊。

“风冷露凉。姑娘小心风寒。”林立说。

碧月也劝道。但是苏秀好像是沉浸在无尽的美好里不能自拔。“无妨的，今天先是听高僧论经，又有林公子讲了一半的鸿蒙演化的红楼梦。雨过月明，深山古刹。不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碧儿，去取琴来。我要为林公子拂一曲答谢。”碧月去后。林立望着当空明月默默无言。

“明月出深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不散尘与烟。”林立吟了一首诗。林立也知道他在抄袭老李的诗，并且恶意篡改了。但也说出心中的疑惑。心中云烟茫茫，万里长风也吹不散。

“林公子的诗能冠盖天下了。这么好的句子，又这么迷茫。林公子心中一定有大疑惑吧。”苏秀温柔地看着林立，看到他落寞的神情，心中莫名的心疼起来。

“呵呵，有疑惑才能有所增益嘛。”林立说。

焚香一炉，净手而坐。当空明月，徐徐山风。苏秀长衣宽袖，素手皓腕。

林立不懂琴曲。只觉得琴声凝重若山势巍峨，郁郁苍苍。后土苍生，恒古久远。继而泉水叮咚，春絮飘飞，绿柳十里。谁家少女思慕，春水剪影，鸳鸯交颈。幽情低回，千回百转，缠绵悱恻。又转一叠，直如浩荡江上，大风起卷，波涛汹涌，惊涛骇浪，樯倾楫摧。这一叠继续变高。天崩地裂，日月无光。突然听得大弦“蹦”的一声断了。

林立一阵恍惚，从这一段琴声中出来。明月依旧，山风猎猎。苏秀僵坐在琴前，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碧月过去把苏秀扶起来。苏秀只福了一福，一言不发地被碧月搀扶走了。只留下呆坐的林立和头上的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