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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1页）

齐淑珍想了一下，&ldo;你不说还不觉得像，一说还真觉得他们像父子俩。孩子小，打小跟谁就会慢慢长得像谁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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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振麟给晓光洗澡，莲蓬头让晓光觉得颇感新奇，在莲蓬头洒下的水帘下面玩耍，就像在雨中嬉戏一样。高振麟嘴上说：&ldo;别闹别闹。&rdo;心里还是心酸：晓光跟着自己，会享受很多物质的乐趣。接着又自我批评自己的小布尔乔亚情调：晓光在延安有着别样的童年，红色的童年。在延安，高振麟曾经见过马背幼儿园，虽然生活艰辛，可孩子们的笑靥还是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人，都说：为了孩子们，我们要打出一个新中国。

给晓光洗好澡，用浴巾包着晓光走出卫生间，放到床上，晓光说：&ldo;爸爸，我要和你睡。&rdo;

&ldo;你叫我什么？&rdo;

晓光低垂眼睑，羞赧地说：&ldo;爸爸。&rdo;

高振麟一把拉过晓光，紧紧搂住他，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ldo;晓光……你就是我儿子……你那么小跟着我，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多么想你吗？&rdo;

&ldo;我每天都在想你，可是不敢对妈妈说。&rdo;

高振麟说：&ldo;你是好孩子。妈妈还好吗？&rdo;

&ldo;好。老出去演出，她和姥姥在一起工作了。&rdo;晓光回答，盯着高振麟，&ldo;爸爸，你再背我一下吧。&rdo;

背起晓光，高振麟在屋里转圈，一边转圈一边号啕大哭。他这一哭，把晓光也弄哭了，他想起高振麟走了之后每天都在想他的日子，&ldo;爸爸，你为什么不回去？&rdo;

&ldo;晓光，爸爸回不去啊……回不去啊……&rdo;高振麟哭着喃喃地说，&ldo;你……能保证记得我吗？&rdo;

&ldo;爸爸，我……保证……你是我爸爸，我一定能记住你……我等你……还有，我学会了表演皮影戏。&rdo;

&ldo;真的？那你有机会演给我看。&rdo;晓光不语。高振麟问，&ldo;怎么了？不愿意？&rdo;

&ldo;我把你做的那些皮影扔了。&rdo;

高振麟心绞着痛。强装不在意，&ldo;没事。扔掉了，以后爸爸再给你做，再给你演。&rdo;

&ldo;你放下我。&rdo;

放下晓光，高振麟不解地看着晓光。晓光说：&ldo;你是坏人，所以你回不去，对吗？&rdo;

高振麟拉住晓光的手，说：&ldo;晓光，爸爸不想说什么，就说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爸爸是坏人，冯爷爷还会带你来看我吗？&rdo;

晓光摇头，&ldo;可妈妈说你是坏人，才不要我们的。&rdo;

&ldo;不要你们，是我不想做的，可又不得不这样。&rdo;晓光听着高振麟的话，有些糊涂。高振麟忙说，&ldo;就是一句话，爸爸不是坏人，但是爸爸对不住妈妈。爸爸这一辈子……&rdo;高振麟哽咽道，&ldo;爸爸……这一辈子都对不住你妈妈……&rdo;

晓光身体往后仰了仰，说：&ldo;你可以给妈妈写信吗？&rdo;

高振麟摇头，&ldo;冯爷爷知道怎么对妈妈说。晓光，你不相信爸爸，你相信冯爷爷吧？&rdo;晓光点头，高振麟说，&ldo;那好，冯爷爷带你来的意思就是要你对爸爸好。&rdo;

晓光点头。于是，高振麟给晓光脱下衣服，把他抱上床，然后自己脱衣挨着晓光躺下，高振麟问：&ldo;现在自己睡觉了吧？&rdo;

&ldo;嗯。妈妈老出去，所以晚上就是自己睡了。&rdo;

&ldo;自己一个人睡，怕吗？&rdo;

&ldo;怕什么？&rdo;晓光侧起身子看高振麟，&ldo;我一个人睡觉不怕。爸爸，你在西安怕吗？&rdo;

猛不丁晓光向高振麟提出这个问题，触动了高振麟，他说：&ldo;有时候会怕。&rdo;

高振麟不怕死，他最怕随着晓光的长大，知道他被收养的真相。现在晓光来到西安，来到和高振麟结缘的古都西安，不由让高振麟想起那天晚上与晓光亲生父母的枪战，想起他是如何带着晓光离开西安去北平的情形。想到这里，他的心战栗起来：晓光知道了真相，该有多伤心、该有多恨自己啊！

看高振麟不语，晓光追问：&ldo;那什么时候你会怕？&rdo;

高振麟说：&ldo;这个事儿啊……晓光除了皮影戏，还记得我们放风筝吗？和你一起放风筝，我好像就回到了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放风筝，每次都得央求家里的用人替我爬上屋顶，用叉杆挂起高高地摇着。每年春天，春风正好的时候，天上的风筝多得数不清，龙睛鱼的尾巴像美髯公的胡须，在天上还听得见吹拂得哗啦、哗啦的响声。老鹰照例是会在天上打旋的，这是我小时候最羡慕的一种风筝，它只在胸上有一根线拴着，飞起来身子是平的，十分灵活。当天上许多风筝都沉静不动的时候，独它扶摇直上雍容回旋着，有时忽然一放线，就会像老鹰捕食一般翻身直落，紧接着又翻回来……&rdo;

&ldo;是在北平放风筝吗？&rdo;

&ldo;是的。有机会我带你回北平放风筝去。&rdo;

&ldo;不去。&rdo;

高振麟讶异，&ldo;为什么？&rdo;

&ldo;妈妈去，我才去。&rdo;晓光说，又回到先前的话题，&ldo;爸爸，你什么时候会害怕还没告诉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