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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妇人抖着手里拿的衣裳，&ldo;我听说云顾言是姑苏第一裁fèng，才来找她做衣服，可你看看她做了什么东西给我？简直都不能穿！我这布料是贡锦，压上你们整间铺子都赔不起！&rdo;

我仔细打量妇人，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价格不菲，但也并不算珍品。而她所戴的翡翠珠宝，看似硕大，光彩夺目，也仅仅是普通的货色，由此可见她的家世未见多显赫。而她手上那件衣裳的料子，确实是贡品，但价格也仅仅是蜀锦的两倍而已。

小伙计毕竟少些阅历，被她这样一吓一糊弄，顿时冷汗直冒，一直弯腰赔礼，&ldo;对不起夫人，要不，您先坐下等一会儿？小的差人去请云裁fèng回来，与夫人细说。&rdo;

&ldo;不用了！把钱赔来就是，我可没心情耗在这样一个乡下地方的小店里。&rdo;那妇人烦躁地拂了拂袖子，竖起五根粗胖的手指，&ldo;我也不多要，五十两。&rdo;

&ldo;你抢劫啊！&rdo;红袖忍不住叫起来，欲上前评理，我伸手拦住她，对那妇人笑道，&ldo;夫人有话好说。&rdo;

妇人走过来，仍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样，&ldo;这位夫人，我好心告诉你，可别在这家烟雨绫罗阁买东西。之前我还以为它多好呢，没想到都是一些乡下地方的烂等货，比不得我们京城。&rdo;

原来是京城来的，难怪气势这么盛。我见礼，&ldo;夫人是京城人？&rdo;

&ldo;是啊。陪我们家……小姐来游玩，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乡下地方，除了空气好一些，真的什么都比不得京里。&rdo;她口气里有一丝怨气，似乎很不喜欢呆在这里。

我暗暗思量，寻常人家的下人，万不会有这位妇人一般的气势和穿衣用度。她的主人家一定非富即贵，决计惹不起。这样想着，便很自然对小伙计吩咐道，&ldo;去取五十两银子来，交给这位夫人。&rdo;

伙计愣在当场，不解地望着我。我这才想起还没表明身份，红袖已经催促道，&ldo;你还不快去？我家夫人，就是这家绸缎庄的主人呀！&rdo;

小伙计大惊，匆匆忙忙地行了礼，跑到后堂去取钱了。

那妇人仔细地打量我几眼，仍旧傲慢地说，&ldo;算你还识相。&rdo;

我回以一个微笑，未多加计较。

回府的路上，红袖一直在跟我抱怨那妇人如何讨厌，如何狗仗人势。她叽叽喳喳地，像一只喜鹊。我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喊住她，&ldo;红袖。&rdo;

她扁了扁嘴，&ldo;好嘛，我不说了。&rdo;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见惠娘正站在府门前东张西望，好像在等谁。我开口叫道，&ldo;惠娘？&rdo;

惠娘连忙奔下石阶，向我行了个礼，&ldo;夫人，您可回来了！&rdo;

我好奇道，&ldo;你在等我？&rdo;

&ldo;是。府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姑娘，一直呆在二爷的屋中，不让任何人打扰。二爷的药已经热了好几遍，却没有人敢端过去。&rdo;

奇怪的姑娘？我疑惑地看向红袖，红袖连忙摇头，忽然一拍后脑，&ldo;我的天！夫人，不会是苏淡衣那个女人吧？&rdo;

我被她说得心虚，连忙提起裙摆，快步走入府中。

还未到方重的房门前，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女声在叫嚷。红袖跑过去敲门，喊了一声&ldo;二爷？&rdo;

里面那个女声马上喝道，&ldo;要不要命了？不是吩咐过谁都不准打扰的么？&rdo;

呵！好大的气势，不过这里几时轮到她来做主了？我亲自上前道，&ldo;方重，是我。&rdo;

方重沙哑的声音响起来，&ldo;请进。&rdo;

我推门而入，果然看见久未见的苏淡衣静立于床边，像西子湖畔的一株莲。而床上的方重衣襟半开，正抬眼望着我。

我连忙背过身，局促道，&ldo;快把衣服穿好。&rdo;

身后响起衣袂摩擦的声音。苏淡衣走过来说，&ldo;晚姐姐，好久不见了。&rdo;

&ldo;我可不敢当姑娘这一声姐姐。&rdo;

苏淡衣嫣然笑道，&ldo;虽然晚姐姐与方重并不是亲生姐弟，但我也得随着方重，尊称你一声姐姐才对。姐姐与方重既不是亲生，就应该保持些距离，否则就会让外人误以为，你们之间有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rdo;

她的眉眼清丽，似山曲水折处的一株幽兰。但说出来的话，却像蔷薇的刺，黄蜂尾后的针。

方重低喝一声，&ldo;放肆！&rdo;

苏淡衣不以为意，接着对我说，&ldo;姐姐，去年逃婚是我不对，可我也只是年轻，还未做好成亲的准备。但我既然收了聘礼，也跟方重订了亲，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这婚事，便还作数吧？&rdo;

我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方重，&ldo;你自己说呢？&rdo;

方重没有看我，伸手扶着床头，未置可否。

秋色渐浓，黄叶铺满了石阶。一阵劲风吹过，枝头飘落的枯叶，像是谁家断了线的纸鸢。我转身出门，方重急急唤了我一声，&ldo;林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