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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第2页）

她仿佛又听到了手指甲刮玻璃的声音。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着母亲问：&ldo;既然是这样性质的一个师资培训

班，为什么还要在报上公开登招考启事？&rdo;

母亲反问：&ldo;不公开登启事，那不成秘密培训班了么？&rdo;

她心中可怜起今天亲眼看到的那许许多多返城待业知青来，包括像姚守义那

样只不过想碰碰运气而已的人。他们全都被蒙在鼓里，不自觉地扮演着可悲的陪

衬角色。而真正的主角们，除了她自己，是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今天也出现在那种

大场面之中的。可母亲还说他们聚众&ldo;闹事&rdo;！警察们还前往驱赶他们！在他们

之中，可能就有不少是她那个营的战士。她仿佛又看到了他们那一张张脸和一双

双眼睛。为了获得一张报考表，他们期待了三四个小时之久！他们谁不是对考上

这个&ldo;师资培训班&rdo;满怀着莫大的希望或侥幸的幻想？他们的脸上尽是渴望！他

们的眼中尽是恳求！她也想到了姚守义，重新咀嚼和品味着他说的那些冷言冷语。

也许，因为她&ldo;恩赐&rdo;给了他一张报考表，此时此刻，他心里仍在感激着她。而

他一旦知道，她所&ldo;恩赐&rdo;的，不过是一张毫无意义的废纸，他会作何想法呢？

今天那两千多名报考者，一旦全都了解了这个&ldo;师资培训班&rdo;的内幕，他们又会

作何想法呢？他们是很容易重新聚集到一起的一代人。如果他们由于受了欺骗由

于愤怒而重新聚集起来了，这座城市，就休想安定了！

母亲是无法猜测到她心里正在想些什么的。

母亲不慌不忙地又说起来：&ldo;当然，妈妈还是希望你能考得好一些，起码应

该争取及格。分数太低，判卷的人是会笑话的。传出去，也不太光彩。所以呢，

妈妈给你找了一位家庭教师，在这十来天内，帮你温习温习初中课程……&rdo;母亲

的口吻中，流露出对她这位女儿居功表德的意味。

在没有了解到这个&ldo;师资培训班&rdo;的内幕之前，她也像姚守义一样，将它看

成一次机会。她也怀着种侥幸心理，怀着种幻想，要碰碰自己的运气，并决定开

始埋头温习中学课程。考不上，也毕竟算自己为自己作出了努力。

但此时此刻，她对这个&ldo;师资培训班&rdo;愤恨极了！

她一声不响地站起来，默默盯视着母亲。

&ldo;玉慧，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说话呀！&rdo;母亲急了。

她想大声喊：&ldo;不！……&rdo;望着母亲那种十分迫切的样子，她张了张嘴，没

喊出来。

母亲毕竟是在为她这个女儿尽着自己的责任。何况&ldo;师资培训班&rdo;绝非是母

亲策划的，母亲还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母亲只不过是像她这样的一百五十名特殊

的返城待业知青们的母亲中的一个罢了。

门铃响了。

母亲站了起来，肯定地说：&ldo;他来了，就是我为你找的那个家庭教师！&rdo;

阿姨去开了门，引到房间里一个年轻人。

她不由得上下打量着他，见他一身灰色。灰色的布料中式袄罩，灰色的布料

长裤，袄罩比外裤新，因而颜色深些。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一刷子灰色从领

口直刷到裤角，由深而浅；黑皮鞋久未打油，黑围脖末端脱线，黑框眼镜，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