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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第2页）

姜妈妈还要再劝，姜尚尧先开口说：&ldo;二货在医院对面酒店给你定了间房，我送你过去。&rdo;

没有他首肯，大磊想必不会这样擅做主张。这一份妥当，倒也合她心意。庆娣说一声&ldo;好&rdo;。

安置了东西，她刻意与他保持了数尺距离，客气地说：&ldo;你也回去睡一会吧，眼里都是血丝。&rdo;那微红的眼睛，莫测的目光，冷峻的面孔，无一不让她心绪难平。

他倚着门遥遥凝望她，多少话澎湃在喉间，几乎难以抑制那汹涌，他沙着嗓子说：&ldo;有事打电话给我。&rdo;

出去后，姜尚尧站在走廊里，期待那扇门能留恋地打开，一秒，两秒，三秒……最终，电梯门在走廊另一头叮一声开启。

他犹豫着，扬起的手最终重重放下，颓丧地走开。

第二日，姥姥稍稍有些起色，取了呼吸器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大约能分辨出是叫她&ldo;娣儿。&rdo;

知道姥姥向来爱干净爱收拾，庆娣帮她梳头抹脸。老太太头微侧着，眼角斜向着她，抽起半边嘴艰难地对她笑。庆娣眼泪止不住，抽噎着说：&ldo;我很好，你放心。等你身体好了，接你去我那玩。&rdo;

姥姥语声含糊地说了几个&ldo;你……&rdo;，满脸急切之色。庆娣琢磨出姥姥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无视背后那道几欲穿透她心灵的目光，实话实说：&ldo;还要读书呢，没心思想那些，就我一个也挺慡利的。&rdo;

姥姥松了口气似的，然后又心疼地瞅着她。庆娣强笑：&ldo;我真挺好的。卖衣服写稿子，赚的钱够养活自己。晚上去附近的大学旁听，有时候还能蹭一两场电影。姥姥放心，啊？&rdo;

等姥姥熟睡后，庆娣打了个电话给妹妹，下午爱娣和妈妈一起来到医院。

庆娣妈两年没见大女儿，自然涕泪不止。看过病床上的姜家姥姥，苦着脸连连叹气，数落庆娣说：&ldo;好好的日子不过，走那么远去。有这两年，说不准老太太曾孙也抱上了，哪怕将来百年归老也没遗憾。&rdo;

相比较从前面对妈妈的无奈，这一次，庆娣仍然沉默着，只是沉默中有道不出的涩苦。

爱娣瞄瞄低垂着头的姐姐，带着少许埋怨对妈妈说：&ldo;看你，这话车轱辘样的在嘴边转了两年了，也不嫌烦。&rdo;

庆娣将带回来的钱递给妹妹，&ldo;先存着，再有我下回打你账号上。&rdo;

爱娣虎起脸推拒：&ldo;你在外头多辛苦，攒一点钱容易吗？&rdo;

&ldo;叫你拿着就拿着，我又不是为了你，我是为咱妈。&rdo;庆娣不容分说把钱塞进妹妹袋子里，叹说：&ldo;早点买了房子早点把妈接出来。&rdo;

爱娣这两年肚子一直没消息，婆家又是三代人共居，婆媳姑嫂关系难维系，争执龃龉不绝。虽然电话里并没有细说，可面前这个小妇人曾经花朵一样娇艳的容貌染上秋愁，强作欢颜的模样让庆娣这个做姐姐的实在心疼不已。

&ldo;年年想买房子，年年涨价追不上。&rdo;爱娣苦笑，&ldo;你呢？你总要留点交学费。&rdo;

&ldo;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这不还有半年嘛，真考上了我也有别的办法。&rdo;

送妈妈和妹妹下楼时，正巧遇见姜家妈妈。曾经的两个亲家乍然相逢，面对面，双方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尴尬之色，同时叹了口气。

回了病房，姜妈妈迟疑地问：&ldo;亲家……你妈怎么不多坐会？&rdo;

&ldo;妈妈要赶回去做饭，小爱摊子生意也耽误不起。&rdo;庆娣解释。&ldo;对了，阿姨，姜大哥说公司有点事，晚上回来。&rdo;

&ldo;天天不着家，着家也是自己躲起来。&rdo;姜妈妈把剥好的桔子递给庆娣，没精打采地说。&ldo;也怪我，脾气上来总控制不住，打得狠了。&rdo;

见庆娣默不作声地，只顾着撕桔子上的筋络，姜妈妈暗叹这孩子心里是真不打算回头了。不吭不响，倒是和她差不多的牛脾气，完全不给自己转圜的余地。女人刚强几乎等同于受罪，想到她躲得远远的，心下怜惜。&ldo;庆娣儿，这两年好不好？&rdo;

&ldo;好。&rdo;庆娣朝她一笑，&ldo;最开始有些不习惯，多亏有同学帮忙。后来同学要和男朋友一起租房子，我就搬了出来。现在住在电影学院附近，认识了不少朋友，准备考研呢。&rdo;

租住在电影学院附近地下室的日子虽然是最黑暗的时期，可从那时起，一颗被榨干了爱情，枯瘁无比的心开始缓缓复苏。

周围租住的大多是考学的女生，走廊上经常看见一排苗条的身影压腿练功，出入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张自信年轻的脸，歌声笑声不绝于耳，空气里长期弥漫脂粉香。她跟室友们学会化妆打扮，学会蹭课蹭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