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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第1页）

&ldo;塞外的风很大，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蛮语，举止粗俗又怪异，但是他们看不起我，我知道，因为中原不够强大，他们看不起我。&rdo;

&ldo;那个人向我扑过来，他的身上充满一股浓烈的味道，是羊骚味，加上很长时间没洗沐的味道，我甚至能看到他打结的头发和胡子，我想吐，但是我不能反抗，因为她是我的丈夫。&rdo;

&ldo;那个男人想让我伺候他的勇士，我杀了他，也杀了他的勇士，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日日在袖中藏着带毒的匕首，原来我早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有了打算。&rdo;

&ldo;趁着还没有人发现，我逃了，我很幸运，哪怕一路危机重重，但我依然回到了我的国家。回到了母后的怀里。&rdo;

&ldo;除了母后，没有人欢迎我回来，皇兄看我的忌惮与杀意更重了，他甚至不想要掩饰。&rdo;

&ldo;我藏在母后的宫里，她拿皇兄没有办法，又想保住我的性命，只能日日与我同吃同住，三年了，我不敢踏出去一步。&rdo;

&ldo;母后舍不得我，也舍不得皇兄，我们都是她的孩子，她也终有护不了我的一天，我必须靠我自己。&rdo;

&ldo;母后去了，我跪在灵前，知道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rdo;

&ldo;我赢了。&rdo;

第41章苛求

那些笔记零零总总，女帝如何从塞外一路逃回母国，蛰伏在太后宫中时如何培养亲信，登基后如何收服对立的大臣，治理国家，都有记载。

顾晗霜吃了几颗樱桃，借口说有些累，想去床上躺一躺，刘妈帮着她脱了外套，看人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想着不会出事，就趁有空去厨房嘱咐人做晚饭。

房间里只剩顾晗霜一个人，她把手放在盖在眼睛上，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终于还是留下了眼泪。

她一直带着嘲讽冷淡地看着那个时代。

可是，如今却问自己，你看到了吗？有人和你一样身处其中，却挣脱而出，带着那个世界的同胞站起来，为她们撑起一把保护伞。

那一条条关于女子的政令，那一件件女帝为此所作的努力和抗争。

从那些描写金凤的风俗志中，可以看出那个时代的女子空前绝后的地位。在女帝的时代，可以立女户，甚至有女子可以为官。

她为那种时代自己的国家能够出现这样一个人而自豪，为自己错过几十年而没能处在那个时期而遗憾，更为自己当初的无能为力而惭愧。

如果，那时候让她看见这样一种希望，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她拿起手机，看着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第一次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接通，响起了花琼温柔的声音:&ldo;顾姑娘。&rdo;

&ldo;花琼，女帝的那些资料，你看了吗？&rdo;花琼懂金凤文，她当初直接给她发了一份木刻照片。

&ldo;看了，&rdo;花琼的声音难得带了些不平静:&ldo;我很感动，顾姑娘，感动这世上终有人能告诉我，原来我们曾经梦想的一切，并不是不可能。&rdo;

&ldo;是啊，我也很感动，&rdo;顾晗霜道，第一次直白地说出自己的心事:&ldo;可我在想，女帝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当初如果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会有所不同？&rdo;

那边听了她的话沉默下来，良久才轻叹一声:&ldo;顾姑娘，你大概不知道，当初……我遭到赵大的厌弃后，他已不常回来，我想那样也好，我可以守着赵家媳妇的名头清清白白到死。&rdo;

&ldo;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回来了，带了烧鹅和酒。他劝我吃酒，我知道那酒里有毒，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知道，一次不成，惹他失了耐心，怕是连个全尸都不会有。&rdo;

&ldo;我曾怀疑过，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该有所妄想？若是一早就安安心心入府做妾，好歹多活几个年头。还是我不够努力？所以才下场凄惨。&rdo;

&ldo;这个问题我想了两年，从来到这里开始，整日浑浑噩噩，好在终于想明白了。&rdo;

&ldo;这不是我们的错，顾姑娘，女性地位的提升，从来就是一条艰难的路。&rdo;

&ldo;我当初在教坊司，曾看见你连夜整理书稿，你大概从没吃过那样的苦，可寒冬腊月手上生满了冻疮也不曾放弃。&rdo;

&ldo;顾姑娘，你是个坚强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灰意冷，定然不会轻易放弃。&rdo;

&ldo;我们都曾做过努力，做到了最好的的自己，所以纵然失败了也不必有什么可惜。不止我们，这中间有多少个和我们一样的人的接连折戟？但我相信这些不是没用的。&rdo;

&ldo;女帝的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人带着我们的梦披荆斩棘，站在了山顶，这些已足够我们高兴。&rdo;

&ldo;所以顾姑娘，请不要对自己太过苛求。&rdo;

……

陆文星回来的时候，顾晗霜已经收拾好情绪，只是皮肤白，看着眼眶就有些红。

&ldo;怎么哭了？&rdo;他问。

&ldo;感动的，&rdo;她没拿打哈欠或者沙子进眼哄人，给他讲了女帝的事。

&ldo;是个了不起的人。&rdo;陆文星评价。到底对过往不够清楚，只以为她想到那些记忆有所感慨，看她眉目间没有郁色，就安慰道:&ldo;你那上辈子虽然没赶上她那个时候，但是佛家不是说前世今生，上辈子受苦这辈子享福？所以你这辈子肯定要享福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