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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ldo;打扰一下，安迪密恩先生，&rdo;从手腕上传来飞船的声音，&ldo;你们似乎走错了方向。现在正朝东北偏北前进，与原来的方向约有一百零三度的变化。&rdo;

&ldo;我们的正北面有什么东西从丛林中探了出来，像是塔楼或是小尖山，我们正在调查，&rdo;我说道，&ldo;你的雷达能探测到吗?&rdo;

&ldo;雷达上没有显示，&rdo;飞船回答，我又从它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无动于衷的口吻，&ldo;我现在深陷淤泥，因此观测点的位置也不算太好。与地平线夹角二十八度之内的任何物体，都无法准确探测到。现在你们刚好在那个探测夹角内。如果再往北二十公里，我就联系不上你们了。&rdo;

&ldo;没事，&rdo;我说道，&ldo;我们只是过去看一看，搞定之后马上回到河上。&rdo;

&ldo;为什么?&rdo;飞船问道，&ldo;那东西和你们的旅途并无关系，为什么要去调查?&rdo;

伊妮娅凑过来，抬起我的手腕。&ldo;因为我们是人类。&rdo;她说。

飞船没了回应。

当我们最后飞到那座建筑前的时候，发现它高高地矗立在丛林华盖之上，足有一百米之高。底部的几层被巨大的裸子树木紧紧包围，使得这座塔楼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饱经风霜的危崖，屹立在绿色的海洋之中。

看建筑的样子，既像是天然而就，又像是人工建造‐‐至少是由某种智慧生物修饰过。塔楼直径约有七十米，似乎是由红色的石块建成的，多半是某种沙岩。落日现在已经悬垂在丛林地平面上，高度仅约十度，暮光将&ldo;危崖&rdo;浸浴在鲜红的光线中。在&ldo;危崖&rdo;的东西两面上，处处都是敞开的口子，我和伊妮娅一开始还以为是天然形成的‐‐风化，或是水蚀而成‐‐但很快就发现，其实是人工雕琢的。在向东的那个面上，还雕出了很多壁龛，仔细看它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为人类攀登用的手抓和脚蹬点。但都很浅、很窄，一想到在攀登这几百米高的&ldo;危崖&rdo;时，只是赤手空拳地抓住这些浅浅的小口，就让我肚里一阵抽紧。

&ldo;能再飞近点吗?&rdo;伊妮娅问。

我们盘绕在塔楼边上飞行着，一直和它保持着约五十米的距离。&ldo;我觉得没那个必要，&rdo;我说道，&ldo;我们已经进入了枪炮的射击范围。我可不想去引诱谁或什么东西，万一他们拿着矛或弓箭之类的武器呢。&rdo;

&ldo;我们现在这点距离，弓尽可把我们射下来。&rdo;她说道，但没再坚持飞近。

忽然间，我似乎看到了红墙的卵形开口中，有什么东西正一闪一闪地移动，但一眨眼又不见了，我琢磨着，那或许只是暮光造成的假象。

&ldo;看够了吗?&rdo;我问道。

&ldo;没有。&rdo;伊妮娅回答道。毯子倾斜着往前进，她的一双小手也随之紧紧把住我的肩膀。微风揉搓着我的短发，我回头一看，女孩的头发就如一汪小溪般在脑后波动。

&ldo;可是，我们得回去干正事。&rdo;我说道，驾着霍鹰飞毯往南朝河流飞去，并再次加速。裸子植物组成的绿色华盖看上去相当柔滑、轻软，在我们身下延绵了四十米，似乎如果有必要就可以在上面着陆。就在我想到出现这种结果的时候，我的心一阵揪紧。不过，贝提克有飞行皮带和飞行车，我寻思道，如果有必要的话，他可以来接我们。

我们终于又回到了河流上，这儿就在我原先离开河流的那个位置的东南面，相距约一公里，河流一路流向地平线，约有三十公里长，但却看不见远距传输门。

&ldo;现在走哪儿?&rdo;我问道。

&ldo;再飞远点。&rdo;

我点点头，向左侧过毯子，飞在河岸上方。除了偶尔有几只白鸟和红色的植物状蝙蝠外，我们没看到一点动物的痕迹。我正思索着红色建筑上的那些壁龛阶梯的时候，伊妮娅拉了拉我的袖子，朝差不多正下方指了指。

就在河面下，有个大家伙正在移动。水面上反射着暗淡的暮光，我们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但还是认出了坚韧的表皮，那东西似乎有条带刺的尾巴，两侧有鳍和纤毛，必定有八到十米长。在我想进一步看看它的细节的时候，它潜进了深水中，我们飞到了前面。

&ldo;有点像是河蝠鲼。&rdo;伊妮娅朝我喊道。我们又开始极速飞行，偏转场升了起来，风重重地砸在上面，弄出很大的响声。

&ldo;这东西比普通蝠鲼大。&rdo;我说道。我曾经养过蝠鲼，但从没见过那么长、那么宽的。这时，霍鹰飞毯似乎突然变得非常柔弱而不可靠。我飞低了三十米‐‐现在几乎是在树梢上飞行‐‐这样一来，如果古老的飞毯打算毫无警告地抛下我们，我们也不至于伤得太重。

我们朝南倾斜着转过另一个弯，河流在这儿突然变窄，我们很快听到喧闹的轰鸣，一面水花喷涌的水墙出现在我们面前。

瀑布并不太壮观‐‐只有十到十五米高的样子‐‐但是水量却大得惊人，原先一公里宽的河流，现在拥作一团穿过岩石峭壁，变得窄到只有一百米左右，那相互推挤的力量很有威慑力。再往下，又是一条湍流，冲落在下面的巨石上，接着汇聚成一个宽敞的池塘，再往前，河流再一次变宽，变得平静了。我突然傻傻地想到，我们看见的那只河中巨兽有没有准备好通过这突如其来的陡坡呢。

&ldo;我觉得天黑之前我们没法找到传送门，&rdo;我回头对女孩说道，&ldo;如果下游真有传送门的话。&rdo;

&ldo;肯定有。&rdo;伊妮娅回答。

&ldo;已经飞了至少一百公里了。&rdo;我说。

&ldo;贝提克说特提斯河每一段的平均长度就是一百公里。也许这一段有两三百公里。再说……不同的河上，传送门的数量也不一样。甚至同一个星球上的每一段河的长度也不一样。&rdo;

&ldo;谁告诉你的?&rdo;我问道，扭过身，望着她。

&ldo;妈妈。瞧，她是个侦探。有一次她接到个离婚案子，在特提斯河上跟踪一个有妇之夫和他的情人，足足跟了三星期。&rdo;

&ldo;离婚案子是什么?&rdo;我问。

&ldo;别管这些。&rdo;伊妮娅迅速挪转身，面朝我的背部，依旧盘着双腿，头发鞭打着她的脸，&ldo;没错，我们还是回贝提克和飞船那儿去。明天再来。&rdo;

我侧过毯子打了个回头，朝西面加速前进。穿越瀑布的时候，我们欢叫着，让水花打湿了脸庞和双手。

&ldo;安迪密恩先生?&rdo;通信志说道。却不是飞船的声音，而是贝提克。

&ldo;在，&rdo;我回应道，&ldo;我们正往回赶。大概还有二十五公里，三十分钟的行程。&rdo;

&ldo;我知道，&rdo;机器人平静地说道，&ldo;我在全息井中看到了那座塔，瀑布，所有的一切。&rdo;

我和伊妮娅面面相觑，脸上肯定都现出了滑稽的神情。&ldo;你是说通信志把图片发给了你?&rdo;

&ldo;当然，&rdo;传来飞船的声音，&ldo;全息或者视频格式。我们一直在收看全息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