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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ldo;&lso;圣波纳文丘&rso;号发生了爆炸。最高司令官所在的舱尾，至少有一半被分离进了太空。不过驱动器完好……&rdo;

德索亚闭上双眼。身为一名火炬舰船的舰长，他知道，将舰船完全曝露在太空之中是倒数第二可怕的梦魇。终极梦魇是霍金堆心的内爆，但至少，这种屈辱将瞬间完成。如果飞船船壳的无数处地方开裂‐‐就像他这条破损的小腿一样，那将意味着一段通向死亡的缓慢、痛苦旅程。

&ldo;&lso;圣安东尼&rso;号呢?&rdo;

&ldo;受损，但还能运转，长官。萨蒂舰长还活着……&rdo;

&ldo;那女孩呢?&rdo;德索亚问，&ldo;她在哪儿?&rdo;黑点在视线外围舞动，一团团，越来越多。

&ldo;女孩?&rdo;雷蒙皮埃尔迷糊了。格列高利亚斯中士对舰长说了什么，德索亚没听见。他耳中一片响亮的嗡嗡声。

&ldo;噢，对，&rdo;雷蒙皮埃尔说，&ldo;我们的行动目标。显然，是有一艘飞船从地面上带走了她，现在这艘飞船正在朝超光传送点加速……&rdo;

&ldo;飞船?&rdo;德索亚咬牙切齿，极力摆脱掉昏沉感。&ldo;怎么会有一艘船?从哪儿来的?&rdo;

格列高利亚斯开口了，但他双眼依旧直视前方，像是在跟谁进行注视舱壁的比赛。&ldo;来自这颗星球，长官。来自海伯利安。就在……就在&lso;搞砸&rso;任务的时间里，飞船冲进大气层，着陆在那座城堡……时间要塞中……将小孩和一个带她飞走的人一并带走。&rdo;

&ldo;带她飞走?&rdo;德索亚打断了他的话。耳中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他很难听清楚。

&ldo;某种单人电磁车，&rdo;中士说，&ldo;技术研究人员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在这儿工作的。总而言之，飞船带走了他们，穿越正遭到大屠杀的作战轨道巡逻队，现在正在朝传送点加速。&rdo;

&ldo;大屠杀。&rdo;德索亚蠢头蠢脑地重复道。他意识到自己正流着口水，于是用手背抹了抹下巴，他在低头的时候，极力不去看那条残腿。&ldo;大屠杀。到底是谁在屠杀?我们在和谁战斗?&rdo;

&ldo;还不知道，长官，&rdo;雷蒙皮埃尔回答，&ldo;就像是在旧日里……霸主军部掌权的日子里，那时，跃迁军队会从远距传送门中突然出现。长官，我是说，有成千上万穿着装甲的……东西……出现了，到处都是，而且是同一时间出现。我是说，战斗只进行了五分钟。数量达成千上万。然后又突然消失了。&rdo;

德索亚绷紧身子，透过不断聚集的黑暗和耳中传来的咆哮，他奋力去听，但是听到的话毫无意义。&ldo;成千上万?成千上万的什么?他们去了哪儿?&rdo;

格列高利亚斯走向前，低头看着神父舰长。&ldo;长官，不是成千上万。只有一个。是伯劳。&rdo;

&ldo;可那是传说……&rdo;雷蒙皮埃尔说。

&ldo;就只有伯劳，&rdo;身形巨大的黑人继续道，他没去理运兵舰舰长，&ldo;它杀死了大多数的瑞士卫兵，还有大马大陆上半数的圣神正规军，击落了所有的天蝎战斗机，毁掉了两艘作战火炬舰船，杀死了c3舰船上的所有人，在这儿留下了它的名片，然后三十秒之后，便消失了。总共只有三十秒时间。其余的都只是我们自己人在惊慌失措地互相射击。是伯劳。&rdo;

&ldo;放屁!&rdo;雷蒙皮埃尔大叫道，因为激动，光秃秃的脑门闪着红光，&ldo;那是虚构的幻想，是吹牛大话，是异端邪说!今天攻击我们的绝不是……&rdo;

&ldo;闭嘴。&rdo;德索亚命令道。他感觉自己像是在走入一条又长又黑的隧道。不管要说什么，他一定得马上说出来。&ldo;听着……雷蒙皮埃尔舰长……按我授予的权力，按教皇授予的权力，请批准萨蒂舰长让&lso;圣波纳文丘&rso;号的幸存者登上&lso;圣安东尼&rso;号飞船，补足船员。命萨蒂追击那个女孩……追击那艘载着女孩的太空飞船……跟随它进入跃迁点，修正传送坐标，跟着……&rdo;

&ldo;可是，神父舰长……&rdo;雷蒙皮埃尔开口道。

&ldo;听着。&rdo;德索亚奋力压下耳中的瀑布声，放声大喊。现在，眼前除了舞动的斑点外，他什么也看不见了。&ldo;听着……命萨蒂舰长追击那艘飞船……不管到什么地方……即使花上一生的时间……一定要抓住那个女孩。这是授予他的第一指令，也是全部指令。抓住女孩，带她回佩森。格列高利亚斯?&rdo;

&ldo;在，长官。&rdo;

&ldo;中士，别让他们给我动手术。我的信使飞船完好吗?&rdo;

&ldo;您是说&lso;拉斐尔&rso;号吗?是的，长官。战斗期间这艘船上没人，伯劳没有碰它。&rdo;

&ldo;广濑……我的登陆飞船的飞行员……还活着吗?&rdo;

&ldo;不，长官。他也被杀了。&rdo;

在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中，德索亚几乎听不见中士的嗓音。&ldo;中士，征用一艘穿梭机、一名飞行员。我，你，还有你所在小队的其余人‐‐&rdo;

&ldo;长官，我手下现在只剩两人了。&rdo;

&ldo;听着，我们四人上&lso;拉斐尔&rso;号。飞船知道怎么做，告诉它，我们必须紧紧跟着那个女孩……跟着那艘飞船……以及&lso;圣安东尼&rso;号。它们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中士，明白吗?&rdo;

&ldo;明白，神父舰长!&rdo;

&ldo;你和你的人都是重生者，是不是?&rdo;

&ldo;是，神父舰长!&rdo;

&ldo;嗯，那就准备好真正的重生吧，中士。&rdo;

&ldo;可你的腿……&rdo;从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雷蒙皮埃尔舰长的声音。声音渐消渐退，产生了一连串的多普勒变音。

&ldo;在我重生后，它就会重新连上，&rdo;德索亚神父舰长小声咕哝着。他很想闭上眼睛念一段祷告词，可他压根就用不着闭眼，黑暗便降临了‐‐四周是纯然的黑暗。他坠入了那片咆哮和嗡嗡声中，不知道是否有人听得见他的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讲话，他说道：&ldo;快，中士。马上!&rdo;

17

现在，过了那么多年，我写下了这些文字。我本以为，要想回忆起伊妮娅小时候的事情，会很困难。但并非如此。我曾担心，由于占据记忆的全是最近几年的事情，最近几年的景象，那早年的记忆会变得遥不可及，的确，我清楚地记得我们飘浮在环轨森林树枝间的时候，华丽的日光倾泻在她的身上;我们在零重力中第一次做爱;和她一起在悬空寺的悬空走道上散步的时候，头顶上的第一抹日光将华山的悬崖映照得通红。但却不是。我也没有屈服于内心的冲动，没有将记忆一下子跳跃到近几年的时光，虽然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我怕我的故事将随时被发出嘶嘶声的薛定谔毒气打断。我会写下所能写的一切，命运将会决定故事的终点。